油好像放多了,炒饭的时间可能有点短,荷兰豆有点生硬,米饭有点黏,炒蛋外焦里嫩,外边焦得带丝苦,里边的蛋黄液有些腥。但是,她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把炒蛋和着炒饭一起吞咽下肚。
在古槊那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她尝试了一下配菜和沙律。
配菜基本上都是从滚水捞起,沙律的沙拉酱放的太少,味道淡了些,这时,要是有些重口味的菜肴配上,或许会更好。
忽地,何深歌放下匙子:“我带了四川泡菜过来,你等会。”
话毕,她打开行李箱,从里头取出三罐玻璃瓶,里面浸泡着青色的泡椒,红色的胡萝卜,绿色的豇豆,深红色的花椒,白色的萝卜,黄色的生姜,看上去,这一罐罐的瓶子如同色彩缤纷的糖果罐。
何深歌打开瓶盖,一阵酸甜的气味瞬间飘到了古槊的鼻尖。
古槊看着何深歌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把罐子里头的萝卜和豇豆还有榨菜挑出来,放到一个干净的盘子上,期间,何深歌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莫名地,他的心有了些微的触动。
“你看着我干嘛?尝尝。”何深歌把盛着泡菜的盘子往古槊面前推了推。
他夹起一小块胡萝卜放入口中,还未咀嚼,舌尖便尝到了一丝甜,轻轻一咬,一股子酸辣即刻呛口,他微微挑眉。
何深歌紧张地看着他:“是不是觉得口感很脆?是不是有点酸酸的?辣辣的?”
“嗯,正宗。”古槊很快又夹起了豇豆和胡萝卜。
“这泡菜是,”何深歌想说这泡菜的来由,估摸古槊不会想听,就藏进心里:“我四川的同学自家酿的。”
“嗯,很开胃。”古槊只觉胃口大好。
“那你就多吃点,我给你带多了两罐。”
“谢谢。”
这句客套用语结束了这场对话,何深歌为了避免尴尬,低头扒饭,但炒饭实在无法下口,又不好意思拂了古槊请吃饭的热情,还是选择默默地吞咽下去。
古槊倒是怡然自得地尝着泡菜,但当他一脸鸣鸣得意地尝了自己的炒饭,顿时脸就涨红了,他颇不好意思地觑了眼对面的何深歌,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认为何深歌的口味比较特别,于是他也就装作很好吃的样子。
很快,他们在沉默中完成了晚饭。
何深歌率先站起来收拾碗筷,古槊抢过了她手上的碗筷,沉声:“你到沙发上坐着,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来。”
她一怔,轻飘飘的“客人”二字让胸口泛酸。
她讪讪然地放下碗筷,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浏览微信,发现家长们不再找她了,内心有些微的失落感,一会儿打开电视,假装在挑选电视节目,一子间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古槊拿着毛巾擦拭着手,从厨房走出来,看向正看着电视的何深歌,又看了一眼门关处的行李箱,问道:“这回,你拉着行李箱过来,打算来广州找你闺蜜玩?”
电视机屏幕的光映在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拿着遥控器的她仿佛整个人都深陷在沙发里。
她握着遥控器的手微微渗出了一丝汗,不知如何开口。
“待会我叫个车,送你到你闺蜜那里。”古槊放下毛巾,拿起手机。
尽管他们两人谈了两年的对象,可他们因长期异地,并没有太多的相处时间,往往何深歌来到广州都是住在闺蜜那儿,也不会住在他这里,而古槊去深圳找她,也是住在酒店里。
因而,这一次,古槊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何深歌辞职来广州,也是住在闺蜜那里。
古槊看着手机,问:“我预约晚上八点的车,怎么样?”
“不用,现在走。”何深歌面色漠然地放下遥控器,起身把敞开的行李箱合上。
古槊急忙拿走饭桌上一罐泡菜:“拿一罐给你闺蜜。”
正在穿鞋的何深歌抬眼瞟了瞟:“给你,你拿着就是。”
说着,何深歌就拖着行李箱,准备开门离开,古槊紧跟上去,依旧抱着那罐泡菜。
进入电梯,古槊伸手握住行李箱拉杆,想把泡菜放入行李箱中,但何深歌握紧了拉杆,不发一语。
古槊见她神情低落,松了手,抱着泡菜,看着电梯楼层数逐渐变小,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问:“你怎么突然辞职?”
“大叔,我同学带着她儿子来深圳玩,她知道我爱吃四川泡菜,所以来的时候把泡菜也带过来了。”何深歌不紧不慢地诉说着:“那天,她来到我家,给我做了酸爽辣爽的泡菜鱼,她的儿子缠着她要吃冰淇淋,我看着,就羡慕了。”
明晃晃的灯光下,何深歌的面色柔和,双眸清灵又忧郁,仿佛一谭青绿不可测的潭水,身上若有若无地透着一股犹如深夜昙花的幽香,此刻的她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具安的魅力。
古槊那抱着泡菜罐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叮,电梯到了。
就在他踏步往前一步,何深歌突然上前一步,按了关门键。
古槊不解地看向她。
何深歌目光笃定地仰望着他:“大叔,我羡慕别人结婚了,我也想结婚了,我们能好好认真地相处吗?我辞职,只是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反正工作在哪座城市都是可以,来广州教书也是可以的啊,所以,今晚,我能不能在你那里住下来?”
她心跳如雷地等待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