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归气愤,问题还得解决,更何况陈莫菲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背着去找了那包工头。陈莫菲见到那人将前期签的合同拿出来。那人姓陈。
“怎么着?陈老板?跟我走一趟吧。”
姓陈的一对三角眼朝陈莫菲身后头瞄,没看见有人跟她一块儿来。
“弟妹,你先回去,这两天我姓陈的发誓,一准儿去给您收拾立正儿的。”
陈莫菲也不说话,“这么着吧,这事儿你不解决,我就在你这儿等,不但等,我还能帮你里里外外忙活忙活,你媳妇儿来呢,我就说这肚子的孩子是你的,我来跟她抢抢正宫当当。如果来的是客户,我就更得帮你忙活了,真有不开眼的非要让你干工,那也好办,我跟着你一块儿去。”陈莫菲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反正我也快到预产期了,哪会儿破了羊水,作了动,身边有人,你再管把我送到医院。不过有一样,孩子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姓陈的嘿嘿一笑,招呼几个工人,拿上材料,乖乖的就去了现场。
流年说陈莫菲,跟那种滥人打什么交道?
“那种滥人就是被斯文人给惯的,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好人一多,坏人才猖狂。我在社会上混这么久,你跟我谈风花雪月我能跟你谈,谈原子量子也能跟你对上夹,你跟我玩浑的耍泼我也会。”
流年脸一红,心像被什么蜇了一下似的,男权天授,流年是从小接受男权教育的人,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护全家包括陈莫菲周全,然而世界可不分什么公母。
他有点儿质疑自己曾经接受过的教育,在《你不可不知的人性》里,有一章描写男权女权与两性关系,他生平第一次对男权教育动摇,人类生而平等,母系氏族里对男性性别歧视固然是远古遗毒,然而现代社会,男性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无论在法律、教育还是思维上不遗余力的打压女性性别,也真不见得文明到哪里去。
作者说,男性经过激烈而漫长的斗争,最终重新建立了性别秩序,然而他们内心其实充满了焦虑与惶恐。所以每个人,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几乎出生伊始就被有意无意的灌输了两性差别与男权思维。这种人为强加的痕迹正在被人们逐渐淡化,所有人类大多数已经习得心安理得去面对跟接受这一不争的事实。
姓陈的这回活儿干得算是利索,陈莫菲跟他说了,如果这次还需要返工,她可跟他没完。
那老陈笑着说流年家里的真厉害,有这么个女人在家,大后方稳着呢吧。
租房的两个小年轻只回来一个,是那个女孩儿,说是男孩儿出差,陈莫菲还嘱咐她自己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门户要看好,千万不能大意,还让她有事儿就给流年打电话。
那女孩儿看着陈莫菲,说嫂子你真是个好人。
陈莫菲说,我也年轻过呀,跟你一般大,刚毕业也是租房子,那时候呀,最希望就是遇见一个好房东。
“嫂子你一定能遇见好房东,你心眼儿好。”
陈莫菲夸她会说话,两个人往楼下走,到楼下,上了车,跟女孩儿告了别,流年启动车子,车子开出去一大段,都快到家了。
“糟了,”莫菲说,“我电话好像忘房子里了。”
“没事儿,回去拿。那女孩儿也没离开。”
流年按调转车头,开到楼下,“你看,房子里居然熄着灯。”
“可能出去买菜了。”
莫菲说。
陈莫菲推开车门,流年扶住她的手。
“算了,你别去拿了,你行动不便,我去看看,也兴许睡了。”流年打开车门,陈莫菲看着他,觉得他现在稍微恢复一点,人是瘦了些,前些天头发跟胡子疯长,也看不出个人模样来,前几天头发胡子都修了、剪了,人也精神多了。
“敲了门,还真没人。”
流年把车门关好。
“等等吧,估计真是出去买菜或者出去吃饭了。”流年裹了裹衣服,伸手牵过陈莫菲来。“现在科技发达,以后房租都可以用转,异地也没关系。你眼瞅着快生了,回老家,我看看,看能不能调调,哪怕降级调也行。再不然先找份工作做着,等你生了,我们一家三口,你放心,月子里我喂奶、我洗尿布,绝不当甩手掌柜的。”
陈莫菲偏头看着他,笑了。最近身上总觉得疲惫,莫菲微闭上眼睛,流年伸手从车后座拿下一张小毯子帮她盖上。
不想竟然睡着了,两个多小时醒。
“醒了?”流年问。
陈莫菲睁开眼睛,睡眼惺忪,有些不好意思。
“居然睡着了,睡了多久?”莫菲伸了个懒腰,觉得好久没睡这么香了。莫菲记得她妈四十岁上下的时候总失眠,哪天睡好了,就跟她爸说,这人啊,睡着了,真是给个县长都不当。
想起父母,她心里一热,多久没有见到父母了?想他们,这阵子那么想他们。女孩子年轻时总是追寻爱情,总觉得自己嫁的男人会是个白马王子,他在那万人中央,众人都是陪衬。
陈莫菲记得自己看过一句话,年轻女生爱远走高飞,尝遍世间苦,才会想起家的好来。才会想回家。
莫菲收回思绪。
“怎么?”她坐起来,毯子向下滑了一点,陈莫菲将毯子向上拉了一点,那毯子真软,又软又轻,摸起来就让人感到温暖。“那小姑娘一直没回来?”莫菲问。
流年摇摇头,“没回来,我寻思等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