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值得让人悲伤的失去,都一去不复返。
比如时间,比如青春,比如爱情。
如果陈莫菲能懂点儿事儿呢!她真如康父所言,离开流年,多少钱,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她。但是她不想离开流年,流年是她的命。
可流年也是我的命。我离开了流年也会苟延残喘、虚度此生。她要了流年,就是要了我的命。
谁会把命轻易给别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放过了陈莫菲,就是自己为难自己。她不会的,陈莫菲有什么?而她有整个康家,康家在那座城市里盘根错节,没有输的理由。
“若然。”康若然听见流年的声音遥远而空洞。
“怎样?”这是胜利者的回答,她以为自己现在胜券在握,所有的筹码都在她手上,她没什么好怕的,最重要她早揭了对方的底牌,无论是陈莫菲的还是流年的,他们都不是对手。
伤害总是能让人成长。她想起前不久她自己在卫生间里照镜子,镜中的女人苍白、瘦弱、精疲力尽、憔悴、暴躁而可怜。记忆中的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的。镜中女人让她自己都心生恐惧与陌生。这样的女人,她记得当时伸出手来抚摸镜中人的脸庞,流年会重新喜欢上她跟她在一起吗?
更何况她又把自己弄得那样残破不堪。
是的。她都做了些什么?她有点儿不敢回头望。因为望不出去多远她就会发现一个孤独、无助、愚蠢的女人在一家疯狂的pub里,在此之前她从来不去那种地方,因为那地方的音乐常让她心脏觉得不适,但这一次去之前她就吃了大量的药,当然随身也携带了药,她跟着音乐一起摇摆,但没摇几下自己就觉得有点儿眩晕,有男人过来搭讪,她朝对方妩媚的笑,当他们把她带到一间宾馆时,康若然清晰的记得自己曾经勾住一个男人的脖子问他:你说我美吗?
美。
对方答。
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想。
你会跟我结婚吗?
只要你想。
谎言轻易被说出口,康若然明明知道那是来自陌生人的谎言,却仍旧选择相信,她闭起眼睛来,勾住那人的脖子。就想起同样是在异国他乡,那是流年第一次对自己生出那样强烈的yù_wàng,康若然听见流年的喘息,简直如泣如诉,而她早就已经为这一天作好准备,可是流年后来戛然而止。
开始她以为这是男人爱自己的一种方式,后来她终于知道不是。
不是。
不是。
康若然闭起眼睛叫了起来。第二个人便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呢?有孩子多好啊!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美国籍,多少国人因为这个国籍不惜铤而走险非要滞留在这里。
“你晓得不?如果非要开火,你们不见得赢。”康若然从床上坐起来,长头发倾在脸颊两侧,她脸更小了,几乎不能被看到,但是她却可以清楚的看见流年。
“你什么意思?”康若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不确定性。
她几乎忽略了,这两个人,流年或者陈莫菲,他们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一个在职场混得风声水起,左右逢源。他们有备而来?
康若然不肯相信。
不不不,流年不会那么没有良心,他不有父母,他父母看起来人那样本份又老实,他什么也不顾也不会不顾自己的父母,再说,他如果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父母也会跟着吃瓜落儿,他不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