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界限都变得不那么分明。千重宫殿楼宇银装素裹,恍若琼楼玉宇。
一大早,便有宫人将这皇宫中万千宫道的积雪给清扫干净,这会儿子竟是连一点雪渣子都瞧不见了。竟日的鹅毛大雪像是将这苍穹也给冻严实了,多少天都不曾见过一丝阳光了,今早上,太阳竟早早地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头来,只不过,此刻的一点点温暖,融化不了多日以来积累的刺骨冰寒。
莲漪殿内烧着银罗炭,温暖如春的气氛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之景截然相反。
“哎,小心点!阮小主,你的伤还没好呢。”看到阮明庭欲起身,寒月连忙出言道。
“我知道,你们个个都不让我动,是怕我伤着。可我在这床上都躺了三个月了,实在难受得紧。这要是再躺下去,怕是要连路都不会走了。你们看看,这段时日以来,我不是吃就是睡,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了。”阮明庭无奈地嗔道。
曲知许闻言对着柳沅芷抿嘴一笑,“柳姐姐,你看阮姐姐这样珠圆玉润也别有韵味不是?”
“你个小丫头。”阮明庭瞪了曲知许一眼,“让我在屋内走走总可以吧?”
阮明庭起身,寒月与菱荇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扶着她。阮明庭走了两步便笑道,“我已经好多了,你们这样扶着我,弄得我好似七老八十了一样。”
“谁家姑娘七老八十了还如此明艳动人呀?”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殿内三人皆抬眸望去,只见云澹雅正款款而来。云澹雅放下了手里捧着的掐丝珐琅暖炉,解下了身上披着的鹤氅交给婢女若竹,缓步走上前道,“原想着我会是第一个来看你的,没想到啊,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她说着,看着柳沅芷与曲知许二人挑了挑眉。
“对了,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白玉芙蓉糕来。不过这一路上太冻了,这糕怕是硬了,得先拿去蒸一蒸才好吃。”云澹雅对阮明庭说道,并吩咐若竹将食盒交给菱荇拿下去。
“姐姐有心了。”阮明庭感激地说道。
阮明庭是个活泼的性子,这段养伤的日子,可谓是让她憋得慌。今日趁着柳沅芷、曲知许和云澹雅三人都来看她,她便赶紧拉着几人说话,若不是菱荇提醒她该喝药了,她都不愿意放几人走呢。
走出莲漪殿后,寒月就好似在凝神思索着什么一般,紫陌瞧着有些不解,便发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柳沅芷闻言,便也站停脚步,转过了身来。
寒月看着柳沅芷与紫陌二人,秀眉微蹙,“方才在莲漪殿内,你们可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特别的味道?”紫陌不解。
“是,就在云小主进来之后。”寒月说道。方才,就在云澹雅进入殿内之后,她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尽管云澹雅身上有着平日里常用的蔷薇香,可是那股气味着实有些特别。寒月觉着自己之前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种的味道,可一时之间,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紫陌回想了一番,却是摇了摇头,“奴婢倒是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奴婢只闻到小姐你的木兰香,小主的苏合香,云小主的蔷薇香,曲小主的月支香,还有阮小主殿内蘅芜香的味道。”柳沅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赞同紫陌的说法。
一阵北风刮过,寒月身上的裙摆如蝴蝶般展翅欲飞。她眯了眯眼,抬头看向北风卷去的方向,“没什么,许是我多心了。”她回过了神来,对着柳沅芷及紫陌说道,“这里风大,我们快些回去吧。”
午后的时光总是显得特别的安逸宁静,东次间内燃着银罗炭,整个屋子里都显得暖意融融的。柳沅芷正倚在榻上看着一卷书,寒月与紫陌二人也闲来无事,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做起了针线活。
“哎哟。”紫陌轻唤了一声。东次间内静谧无声的,紫陌这突然一出声,便引来寒月与柳沅芷的侧目。
紫陌本不擅做针线活,她的绣工也只能算是勉强过得去,每次做绣活儿的时候,她都会被绣花针给戳到手指头,几次三番下来,她便不太乐意再去做这些细致活儿了。
“可是又不小心被针给扎到了?”寒月柔声问道。
紫陌吮一吮手指道,“小姐你也知道奴婢向来手笨,总做不来这些细致活儿,当初夫人还指点过奴婢呢,可奴婢愣是没学会。”
柳沅芷一听,笑着问道,“照这般说来,你对这绣活儿应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如今怎的又想做起来了?”
紫陌闻言,神色有些羞赧,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道,“奴婢只是想练练手,做些东西自己玩玩。”
寒月随即瞥了一眼紫陌手中正绣着的东西,褐色的缎面上绣着万福纹,这哪里是姑娘家会用的东西?她微微笑了笑,却也不点破。寒月心道紫陌跟在她身边已是吃了不少的苦,她真心希望紫陌能够得偿所愿。若此事成了,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也算是了却了寒月的一大心事了。寒月随后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绣起了青色的修竹。
柳沅芷不免会心一笑,她见二人各有心思,也不欲打搅她们,便又端起书册看了起来。
“小主,慎昭仪带着十皇子殿下来了。”绿萍进了来,对着柳沅芷回禀道。东次间内的三人闻言,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我此番不请自来叨扰了妹妹,妹妹可勿要见怪才好。”慎昭仪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瞧慎姐姐说的哪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