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敛了表情,转身上楼,嘴里低声问道:“伤得重不重?”
福叔跟在他的身后忙回道:“江医生说不重,只是还需要打一针破伤风针剂……”
他的话音未落,走在前头的薛绍却猛地停了步子。
福叔心中一凛,忙收了脚步,低头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
薛绍远远地望着沙发上疼得满脸是汗的范烟乔,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范烟乔那一身白衣黑裤的样子,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只是他心中到是颇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帮她呢?
他垂了眼帘,微微偏头,轻声问道:“是谁?”
福叔心里一沉,已经知道薛绍的意思:“是……是于妈……范小姐出事的时候,于妈吓得晕了过去,我已经按排人把她关到后院的柴房里去了,就等大少您回来发落。”
薛绍沉默了一下,淡淡说道:“把她带过来。”
他说完,抬脚走了进去。
江医生扎完,正待回去拿针剂,一见薛绍进来,忙起身立到一旁:“大少……”
薛绍低头看着范烟乔,半晌才轻声问道:“你本事到是不小,竟然能买通于妈,看来你一定是许了她不少好处……”
范烟乔脸上一白,强忍着小腿上的痛说道:“大少,不关于妈的事……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是……是我自己……”
“你自己?”薛绍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伸手解开军装外套最上面的两粒纽扣,用力松了松,然后低头看着范烟乔,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你跟我好好说一下,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范烟乔身子一颤,低头看着地毯上的大团大团艳丽的牡丹花,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说道:“我……我趁佣人不备,去她们的房间里偷的……”
薛绍俯低了身子,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地问道:“佣人房在什么位置,你给我指一下……”
范烟乔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绝望起来,她咬着牙,颤巍巍的伸了手指往东指了指。
薛绍却连看都不看,只盯着她的脸凝眸看了她半晌,方摇头轻笑道:“你以为大帅府里的格局跟你家一样吗?”
他伸手握了范烟乔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我来告诉你,大帅府里的佣人房在什么房向……”
范烟乔咬着牙,薛绍嘴角挂着一丝笑,握着她的手腕缓缓移动了一下:“大帅府的佣人房在西北方向……你记好了……”
语毕,他松了她的手,缓缓站直了身子。
范烟乔的头无力地低了下去。
薛绍扫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问道:“人呢?怎么还没来?”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厅外有断断续续的哭声:“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是她逼我的……”
范烟乔一听这声音,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一把抓住薛绍的军裤下摆,红着眼睛说道:“大少!此事与任何人都无关!是我……是我自己……”
她刚刚包扎好的小腿因为剧烈的动作,伤口一下子迸开,鲜血瞬间染红了纱布,沿着纤巧的脚踝一直流到了厚厚的地毯上。
于妈被两个警卫架了进来,一见薛绍,登时吓得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哭着说道:“大少!大少!不关我的事!我……我是被她逼的!”
薛绍低头看着范烟乔,轻声问道:“范烟乔,于妈说的可是真的?”
范烟乔伏在地上,身子轻轻颤着,她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咬牙说道:“是……她说的都是真的……”
薛绍盯着她的脊背看了半晌,方低声说道:“你一逼她,她就舍命帮了你?”
范烟乔伏在地上,用力握了握拳:“是。”
薛绍轻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对警卫说道:“拉出去毙了,这样的家佣要她何用,一个外人,只不过威逼了一下罢了,就敢被叛大帅府,父亲这些年的恩情白费了……”
他的话音刚落,于妈吓得哭起来:“大少!大少!我不是……我不是……”
范烟乔猛地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薛绍:“大少!”
于妈被两个警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绝望刺耳的哭尖叫响彻在院子里。
范烟乔脸色煞白:“大少!”
她一把抱住薛绍的腿,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哭着说道:“不要……不要……不要杀她……她只是为了帮我……求求你……放过她吧……此事因我一人而起……大少若是心里有气,只管惩罚我一个人就好……大少……求你了……”
范烟乔哭得满脸泪水,她跪在他的面前,不住地磕着头,额头上刚刚结痂的伤口有血迹渗了出来。
薛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缓缓蹲下身子,他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将她拎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福叔说道:“把咬伤她的那只狼犬吊起来……”
他说完,狭长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对范烟乔轻声说道:“范烟乔,只要你能亲手把咬伤你的那只狼犬杀死……我就放于妈一条活路……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