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茗交待完了园里的下人们,总是放不下心,寻思着出去看看。
到了下晌,大夫人去了宫里,侯爷和二老爷也没见回来。
翠茗回过了花溪,留了春英在园里伺候花溪,自己暗地出去打问各房的动静。
临到晚膳时,慕继忠、慕继孝、大夫人都相继回来了。三人一回来便都去了荷香院,过了半个时辰才各自回房。聚在荷香院附近的一众丫鬟婆也都无了踪迹。
花溪下晌都呆在香室里研磨香料,借机让自己好好静一静想些事情。等听到春英说翠茗回来了,她才从香室里出来。
“回来了。”花溪回来屋,换下了身上干活儿时穿的衣裳,挪到铜盆前打了胰,撩着清水净手。
翠茗从春英手里接过布巾递到花溪手里,“今早下朝时,皇上留了平王训话。侯爷下朝回来后再去的平王府,回来时瞧着脸色还好,在老夫人那边说了会儿话,大夫人也回来了。等侯爷等人离开,关着的人就都给放了,只玉蕊挨了打,后来又被拖回了弄琴轩,听说是五姑娘出面保下的。奴婢听茶香说,宫里和平王府那边已经同意了,平王大婚后抬人进府。”
花溪擦干了湿手,将布巾顺手给了春英,春英端了水盆退出去了。
花溪坐在榻上,捏了捏有些僵硬的手指,问道:“戚家那边呢?府里没派人去?”
翠茗答说:“是二老爷去的。二老爷先去了趟威远侯府,然后才去的戚家。道歉赔礼自是有的,至于二老爷还应承了戚家什么事就不知道了。戚家虽有不满,不过最后也同意了。”
花溪点点头,“大婚后抬人进去,顶多也只能算是侍妾。戚家和戚三娘要是连这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还怎么能做皇妃。”
“五姑娘算是能进王府了,不过……”
翠茗想起了别人嘴里议论的话,对那个面似柔弱的五姑娘越发不齿。这会儿知道事情过去了,放下了忐忑,她也没什么顾忌,便跟花溪面前说了自己的想法。
“奴婢顶看不透五姑娘这人的。柔柔弱弱的,心眼真多。百般算计,最后还不是没名没分的,到头来只能受欺负。要奴婢说,以五姑娘的出身,怎么也能嫁个官宦弟或是富裕人家做当家奶奶,干嘛非要巴巴地往皇府里凑。自己过日不比在那些王宫贵胄府里过得自在?”
大多数时候,花溪因为翠茗是老夫人的人,有些事会专门点明了给她看,透过她向老夫人表明态度,好安别人的心。花溪知道翠茗人比红柳直率,没红柳那么多的私心,嘴巴又严,即使回事也不太说人是非,所以自己在她面前才尚算坦诚。但翠茗像今日这般丝毫不避讳花溪说出心里的不满却是少见。
花溪打量了翠茗两眼,见她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并不似在试探自己,淡淡一笑,“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路。有人不求富贵闻达只求安稳度日,自然有人一心追求荣华加身衣食无忧。你和红柳都是老夫人屋里出来的,你和她的心思又有多少相同?名利心人人都有,只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提起红柳,翠茗微微一滞,无声地叹了口气。
扶柳居。
丫鬟婆们都被韵琳赶到了门外,屋里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听得人胆战心惊。
“又开始闹了可惜了那些官窑的瓷器……这才换上没几天又要保不住了……”
“小声些,仔细别人听见了,传到姑娘耳朵里,又得挨一顿板。”
韵琳房里新换的大丫鬟玉紫从大门外进来,就听见墙角的两个小丫鬟小声嘀咕,喊了一声:“不在姑娘屋里伺候,杵在这里干什么?”
其一个丫鬟瞧见玉紫回来了,忙上前道:“啊呀——玉紫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姑娘在屋里发脾气呢,晚膳都给砸了,还把屋里的人统统赶了出来。这会谁都不让进去。”
玉紫正是昨日陪着韵琳去诗会的丫鬟,在柴房心惊胆战地过了一夜,刚刚才被放出来。没想到她刚回来,气还没缓上一口,就碰见韵琳发脾气,不禁暗骂,这祖宗定是因为五姑娘的事在发脾气。若是没完没了闹下去,自己也讨不到好
玉紫问:“可派人去跟大夫人那边说了?”
那丫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该去寻夫人,急忙摇摇头,“没,我这就去”
“算了,留在这里看着姑娘,别让姑娘去隔壁院。我去去就回。”
玉紫顾不上整理,返身又出门去景福园寻了大夫人过来。
大夫人尹氏赶过来时,屋里已经没了动静,两个妈妈在门外唤着“姑娘”,可就是不见有人开门。
尹氏叫了两声,没人应,便叫了两个力壮的婆来,大喝道:“去,把门给我撞开”
两个婆撞了两下,突然门“吱啦”一声拉开了,韵琳红着眼往门外看了一眼,又进屋去了。
尹氏挥退了众人,自己提步跨进房门。
屋内一片狼藉,瓷器碎片,胭脂盒散落一地,椅东倒西歪……
“这屋里能砸的你还真一件不剩都给我砸了个干净?”尹氏扫了一眼屋,蹙眉训斥韵琳,“闹腾成什么样儿了平白让杨氏母女那对贱人和三房的人看笑话”
韵琳趴在床上躲在被褥里抽泣,听见尹氏训她,掀开被看着尹氏,哭喊道:“我让人笑话的还少啊?如今什么都晚了……呜呜,面早就丢尽了,我还在乎这些劳什的摆设作甚?”
尹氏踩着边角没碎片的地方走到韵琳床前坐下,摸着她的头,恨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