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在程家住下了,每日慕向卿处理中馈都带着花溪。几日下来,花溪觉得侯门媳妇真不是好当的,大早起来就要处理各项大小事务,很费精力。她知道这是慕向卿在指点自己,以在慕家她的地位是不可能有人会教她这些,心中除了感激外,越发亲近慕向卿。
慕向卿与程崇的小儿子程啸林八个多月了,已经会爬了。一醒来便躺不住了,奶娘一个不注意,就爬到炕边窗台上了,让一屋子人“胆战心惊”后,他自个就咯咯地留着口水笑起来,连慕向卿每每见他都直叫头疼。
不知怎的,林哥第一次见到花溪后便与她亲近,被花溪抱在怀里不哭不闹,很是乖巧。到后来,林哥一闹,慕向卿就使了丫鬟去寻花溪。小家伙一见着花溪,就不哭闹,眼里含着泪甚是委屈,小身子就从奶娘怀里拱出来要花溪抱。慕向卿直称奇,笑着捏着林哥的脸问他是不是喜欢美人姐姐,小家伙便咧着嘴露出两颗小乳牙,哦哦地叫唤两声。
看着他趴在自己怀里,睁大那双明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花溪直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穿的,要么就是个小sè_láng……不过,她。
临近年关,慕向卿比往日更忙了,花溪去请安后就去看林哥,陪着小家伙玩耍。她还专门画了些花样交给绣房做了彩球、布娃娃类的小玩具逗小家伙,一大一小爬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
期间,花溪见过程崇一次。
花溪的印象里外表硬朗的程崇简直就是大号的程啸轩,是个刚毅果敢的男人。他再见到花溪那一刻,激动和痛楚在眼中一闪而过,花溪明白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这个男人对慕向晚的感情应该很深,心底不由替慕向晚惋惜,当初若嫁给这个男人她也许能过得好些。
一转眼便到了十五,花溪惦记着丁香和刘妈妈,给慕向卿打了声招呼说去看香,带着春英乘车去了正阳街,顺便去柳条巷。
按大华例,腊月二十至正月十五,停朝。街上一些小的店面到了十五便已经关门了。不过诸如一品香这类的大店直到二十五后才会歇业。
一品香是上京城最大的香铺,里面香品齐全,除了香料兼卖胭脂水粉。
花溪打着买香的旗号出来的,自然要先去一品香看看。
一进大堂,小二便迎了上来,快速地打量了来人。
今日,花溪穿了件素白的小袄,罩了件缂丝面镶银灰色绒毛的银丝缠枝纹的烟霞色棉褙子,下身穿的是白面灰鼠里棕裙,外面披了那件掐金丝翠羽披风,兜帽套在头上,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半张脸,阴翳下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樱红色的嘴唇。
京畿之地,多富贵之人。小二平日里待客无数,眼力老辣,一看那件翠羽披风,又是女客,立马笑着请花溪进内堂雅间,上了茶水。
一个掌柜打扮的人敲门进来。
“姑娘是第一到店里来,不知姑娘是想买香料还是胭脂水粉?”虽然面带笑容,却是十分恭敬有礼,不卑不亢,倒是让花溪意外,大感这第一香铺果然不同一般。
花溪打了个手势,春英开口问道:“可有上好的沉香,我家姑娘想看看?”
上好的沉香价钱可不低,掌柜的心中一喜,出门去取货。
不一会,掌柜招呼伙计拿了两个大木盒上来。
打开木盒,里面各放了一块沉香,左边的那块是青黄色、右边的那块是黑色。
花溪低头在左边的上面嗅了嗅,指尖在表面轻轻摩挲,轻轻摇了摇头,指了指黑色的那块,“三品沉香为土沉,这块泛灰黑,毛孔细腻,属于下品,不及这块二等水沉,烧起来能见沸腾油珠,香味温醇。”
“小的走眼了,原来姑娘还是位行家。”掌柜讶异不已,没想到碰到了位行家,虽看不见容貌,可听声音看身形,应该年纪不大。年纪轻还如此熟悉香料,竟比之有多年经验的师傅也不差,心中暗自称奇。
“不知这店里有没有倒架?”沉香分六品,倒架、水沉、土沉、蚁沉、活沉、白木,倒架为一品。
“现下店里倒是有一块青种。不过隔壁的客人正看着,要不小的过去帮您问问?”
市面上水沉居多,倒架很少见,价格自然不菲,不过却也是稀罕物,存放的好隔段时间倒手也能卖个好价钱。
“如此便等等。”
没想到花溪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隔壁有人道:“刚听姑娘谈吐,想来是位识香懂香之人。在下出门探友一时仓促忘了带礼,我那友人爱香,故而想买来送于朋友,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鉴上一鉴?”
一个醇厚低沉的青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香铺的雅间是用木板隔开,并不太隔音,可花溪觉得自己的声音并不大,而别隔壁的人却全都听去了,想来那人耳力极好。
花溪也不是非一品不可,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这店里还真有倒架,免不了看上一看。
听见隔壁之人那般说,想他是诚心买,只当偶然巧遇帮个忙,花溪便应下了,“烦请掌柜的去隔壁公子处取香过来。”
掌柜的便去了隔壁拿了那块倒架过来。
花溪看罢,便开口道:“倒架分黄种和青种。这块质硬,青黑色,远闻似水沉,但较清透,近闻味甜泛苦,确是上品的青种,并非水沉。”
“哦!如此多谢姑娘相助。”
“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花溪指了指那块水沉,“掌柜的,既然公子要了那块倒架,这块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