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灌了下去。
李敬堂没有推脱,也将那杯酒饮尽。
唯独本王,端着状元红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最后酒杯脱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耳边偏偏是秦不羡端庄的笑声:“王爷这一下,真应了那句‘碎碎’平安,是个好兆头。”
终于熬到宴毕人散。
我抓起一根银筷子,几乎是把秦不羡拎到了卧房,一路上腿软不已,跌跌撞撞进了房门,我蹲着她面前,拿着盂盆的手都在抖。
“你吐出来,把它吐出来……”
秦不羡却平静地不像话,目光悠然地将我望着,轻声笑道:“我今晚没吃多少,吐什么啊?”
我控制不住训斥她:“秦不羡,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在装傻?”见她不为所动,我迅速捏住她的下颌用银筷子刺激她的喉咙,试图让她把喝下去的恨种吐出来。
可她摇摇头,握住我抖得厉害的手指,避开那筷子,低头笑得轻快:“没有用了,恨种方一入胃,瞬间便进入血脉、缠于ròu_tǐ,你让我吐我也吐不出来。不止我这样,高蜀、李敬堂也吐不出来。”
内心万丈高墙于瞬间崩塌,这句话字字如刀从滚滚尘沙中袭来。我上一次这样绝望,还是吕舒被赐死的时候,这种回天乏术的结果,让我感到彻头彻尾的悲凉。人心难以揣测,天意更是如此,抗衡不得,更挽回不得。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喝?”我喉咙里是满满当当吐不出咽不下的绝望。
她却依然不在乎,看着脚尖:“没什么,高兴罢了。”
“把自己折腾死也高兴?”
“那就是为了让自己在乎的人高兴。”
我大怒而起,居高临下:“本王是你在乎的人?胡扯!你难道真把自己当王妃了不成?你难道真以为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不成?本王同你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在乎?我高兴与否,同你可有半点干系?”
她怔怔抬头,蹙眉看我,这简单的动作好似做得分外艰难,以至于她花了很久才盯住我的眼,又花了很久才开口:“你……你当真这么想?”
不,我不这样想,我现在想你能好好活着,别跟吕舒一样。
冰冷的死亡不好受,何况你还这样年轻。
是啊,那一夜我有千万个机会好好同她说话,有千万个机会把她抱紧怀里,给她安慰、温暖和支撑,有千万个机会告诉她,不知何时何地,我也喜欢她、在乎她了。
可这些我都没有做,这些言语我一句也没有说,而是变本加厉,说着违心又狠毒的话:“我当真这么想。别忘了,你只是一颗棋子而已,等我得了帝位,第一件事就是丢掉你,没有哪个帝王会对一颗棋子负责的。”
她喃喃道:“我们成的这个亲,其实也是不算数的。”
“当然不算数,谁会跟一个智障穿着喜袍骑着马成亲?!亘古未有,荒唐至极。”
她牙齿打颤的声音近在咫尺,清晰可闻,手指缓缓探到我头顶,一颗泪珠掉落眼眶:“那你……这些日子,天天用我给你的发带束发是为什么?”
话音方落,我已经将那发带扯下来扔到她怀里:“不过是为了给那些眼线看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