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彦看了一眼郑纶明,思索一番,朝戚长容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想往后拖延多久?”
“随你们,只要比你们之前预定的时间晚就可。”
拖一日是拖,拖一月也是拖。
唯一不变的是,不管拖多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王哲彦放了心,暗暗的松了口气。
连同郑纶明也抬手擦了擦额上并真实存在,被吓出来的冷汗。
二人如释重负。
王哲彦想了想,道:“再过一月便是十二公主的及笄礼,将婚期定在及笄礼后三日,殿下觉得如何?”
一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在戚长容的忍耐范围内。
更关键的是,刚及笄便要嫁出皇宫另辟公主府,对于十二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成婚的时候,无论是十二亦或者蒋府,心情都不会太爽。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们不高兴了,她就高兴了。
唯有郑纶明觉得匆忙了些,踌躇道:“到那时,礼部先行筹办及笄你,而后又操办十二公主的大婚,是不是急了些?”
听闻郑纶明的话,不等戚长容开口,王哲彦就噼里啪啦的说开了:“此言差矣,你要相信我礼部的能力,操办这两样事绝对不在话下。”
无论是及笄还是大婚典礼,都不会太过隆重。
至多只能依照前面几位公主的规制操办,困难程度,只比皇宫内开设一场宴会难一点点。
谁让皇上并不疼爱十二公主?
谁让十二公主只是庶出,既不占嫡也不占长?
有些东西从生下来那一刻就被安排好了,身份决定一切。
郑纶明想了许久,拍手点头:“好吧,那就定在那日,明日我便上折子。”
王哲彦满意道:“这样才对,认识多年,你我要共进共退。”
两人都是聪明人,没有问戚长容为何会知道他们在百汇阁中的事。
在朝中为官多年,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皇族眼线遍布天下,只要他们有心想知道,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事情顺利的过了份,戚长容原本所设想的威逼利诱全都没有派上用场,两位朝臣就已经很没有身段的放低底线。
她心情复杂,有点好笑。
这时候的朝堂还没有被蒋伯文完全操控,王郑二人所行皆按规章制度而来,不掺杂任何利益争端,简单的有些不像话。
顿了顿,郑纶明忽然好奇道:“是蒋大那小子求的殿下吧?”
戚长容:“郑大人怎么知道?”
郑纶明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欢快:“整个上京谁不知道蒋大那小子整日做着不切实际的英雄梦,他才不甘心只当一个驸马。”
可惜到了如今,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变为不甘心。
戚长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难得迟疑道:“他是不是每见一个人,就要宣扬一番自己的英雄梦?”
除了这个原因,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殿下英明。”郑纶明想起蒋伯文防贼似的防着蒋尤学武,还有蒋尤的阳奉阴违,府中与管家的斗智斗勇,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酱油不是读书习文的料,唯有蒋太师一人不信邪,一心想把自己的儿子打造成出口成章的文人雅士。”
郑纶明摇摇头:“这么些年来,蒋太师严防死守,结果还是没能守住,蒋尤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练得一身好功夫。”
说起来,其实蒋尤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蒋太师何其聪明,手段又何其严厉,能在太师的手底下糊弄过去,足以看出他的高明。
戚长容眸光微深,轻声道:“说起来都是身不由己。”
想从武被迫从文,不想娶公主却被迫当驸马。
就如同那些被船上架的鸭子,唯有路线或许会有些许的偏移。
结果,一成不变。
眼看两人越聊越来劲,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欢乐,王哲彦嘴角一抽,恨不得拿个封条将郑纶明的嘴给封上,免得他再胡言乱语给自己招惹麻烦。
自己曾千叮咛万嘱咐,日后若遇上了东宫太子一定要绕道而行,绝不能被其纠缠上,他难道不知东宫太子心思深沉,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坑吗?
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王哲彦眼睛都快冒火了,戚长容眼角余光从他憋屈的神情一扫而过,一时觉得有趣,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又被压了下来。
在王哲彦快要崩溃的那一刻,她终于大发慈悲的止住话头,拒绝了郑纶明意犹未尽的探讨之路。
半个时辰后,戚长容的身影出现在三楼的木梯尽头。
青衣书生看见,多问了一句:下不多看一会儿吗?”
戚长容婉言拒绝,笑道:“阁下也说了,楼上藏书不知何几,一时半会儿怎能看完,不如以期来日。”
反正都过了考验,以后百汇阁的大门再也拦不住她。
姬方垂头丧气的守在一楼,眼角余光瞧见戚长容终于姗姗来迟,连忙抬脚迎了上去:“殿下怎的耽搁了这么久?”
“说得高兴了些,差点忘了时辰。”
姬方点头,似信非信。
戚长容从贤门出来时,登记入阁信息的书生早早的等候在外,双手奉给她一块木制令牌,上面刻着百汇阁三字,底下还有一串她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以后阁下自由出入百汇阁的凭证,有了它,哪怕阁下半夜兴起而至,也不至于扑空。”
戚长容接过,指腹摩擦着看不懂的那串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