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赜带着妻儿出宫后便匆忙回了太子府,又紧忙吩咐尹略准备马车,裴惠昭牵着两个孩子站在一旁,一听这话便愣住,这个时候准备马车,难道殿下要逃?
“殿下……”她轻唤,萧赜转头看着她,道:“速去收拾行李,孤带你们走。”
裴惠昭怔怔的问:“去哪儿?”其实她心中已有预料,殿下要反,只能去梁郡。
“去梁郡,”萧赜执起裴惠昭的手,望着她的眼睛,忽然皱起眉头,轻语:“惠昭,日后你跟着孤,怕是要吃苦了。”
这一次,他终于没再抛家弃子了……裴惠昭鼻子一酸,没再多问,扭头就往院子里走,背对着萧赜说:“妾这就去准备。”
萧长懋与萧子良尚且年幼,仍不知究竟要发生什么,只是看见裴惠昭走了,也忙跟过去,天真的问:“母妃,我们为什么要走啊?”
裴惠昭轻抚他们的额头,勉强的冲他们笑了笑,言道:“因为父王要带我们出去玩呀。”
闻言萧长懋与萧子良皆是欣喜若狂,兄弟二人蹦蹦跳跳的跟着裴惠昭走了,萧赜见他们这般,感慨良多,只觉得他们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未几,裴惠昭带着两个孩子赶回来,恰好这时尹略也已备好马车,正等候在府外,这一家四口登上马车,尹略即刻驱车往城外赶。
彼时在侯府,谢徵正坐在妆台前,她双手扶额,双目紧闭,似乎极是疲惫,玉枝轻唤:“娘子,歇息吧。”
谢徵闻唤睁眼,不安道:“不知怎么的,我这眼皮子总在跳,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呸呸呸,哪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哪!”玉枝嗔道:“娘子啊,依奴婢看呢,您就是平日里想的事情太多了。”
正说着,曾琼林忽然找来,他不敢擅闯,走到院子门口就没再往里走,只托一个奴婢过来唤玉枝出去,谢徵自知他这个时候寻来定有要事,便亲自外去与他碰面,问:“这么晚过来,可是宫里头又出事了?”
曾琼林摇头,道:“方才太子府有辆马车,好像是往城外去了。”
谢徵闻言愣了一下,她思来想去,心里头直打鼓,于是急忙吩咐玉枝道:“玉枝,备马!快备马!”
玉枝为她准备了快马,她即刻就上马往城外方向赶去,好在夜幕已至,街道上人烟稀少,她快马加鞭,未多时便远远望见了太子府的马车,此时他们也才刚出城不远。
太子府的马车在前,谢徵在后,她乘风追来,疾唤:“停车!停车!”
尹略坐在马车前的辕座上正挥鞭赶马,忽闻有人唤,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谢徵,忙扭头朝马车里头说道:“殿下,谢徵来了。”
萧赜愣了,赶紧掀开窗帘,探出头往后看了眼,果真见谢徵追在后面,他忙吩咐:“尹略,快停车!”
尹略应声停车,此时谢徵正好也赶了上来,她下马,萧赜也跳下马车,不等萧赜询问,谢徵便开了口,却道:“殿下,你不能走!”
萧赜愣了一下,正揣测谢徵的心思,彼时裴惠昭坐在马车里,听到这话也掀开门帘来看着谢徵,她只狐疑,这位谢郎君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萧赜面色凝重。
谢徵道:“殿下想逃到梁郡去,这本是个好计策,可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此去梁郡,需多少时日?又需经过多少个州郡?殿下这一走,便坐实了有谋逆之心,恐怕还等不到天明,陛下便会传令到各个州郡要捉拿你回京!殿下若是一个人走倒也罢了,可你这拖家带口的,生怕旁人不知道你要逃去梁郡起兵造反么?”
萧赜斟酌谢徵之言,方才知道自己考虑得实在不够周到,他一时情急,只想着赶紧逃去梁郡,却忽略了这一路要经过的各个关卡。
一旁的裴惠昭听了,面露为难之色,委屈道:“殿下,这位郎君说的有道理,带着妾和两个孩子,确实会拖累你,要不,你还是一个人走吧,妾带长懋和子良回去。”
裴惠昭这番话,谢徵是怎么听都觉得带刺,她有些恼火,却也压制住了心里的火气,心平气和的说:“娘娘,德音所言并非此意,只是劝殿下不要离开建康而已,您可不能断章取义。”
“你……”裴惠昭顿时恼羞成怒,萧赜正是心烦的时候,本想说她两句,然因觉得今日之事有愧于她,便没有多言,只是出声打断,问谢徵道:“那依你之见,难道孤留在建康,父皇就会手下留情?”
“殿下是嫡长子,总归还有不少朝中元老拥戴,天下初定,陛下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他若想易储,唯有殿下犯下大错才行,如今殿下回去,只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落下把柄,陛下就没有理由易储,反之,殿下离开建康,陛下会即刻昭告天下说你有谋逆之心,人人得而诛之,到时殿下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萧赜思绪混乱,越听越是郁结,谢徵语重心长的说道:“留,尚可博得一线生机,走,则前途尽毁……殿下,德音言尽于此,是留是去,殿下自行决定吧。”
裴惠昭思忖了一番,忽然问:“殿下今日私自带兵入京,在寿宴上已被陛下问罪,如今殿下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谢徵道:“太长公主病倒,陛下正忙着侍疾,根本无暇顾及殿下。”
裴惠昭心中惶恐,生怕这一回去就必死无疑,不知不觉的抓紧了两个孩子的手,恨不得将他们时时刻刻都护在身边。
而此时萧赜终于也已考虑好了,他对尹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