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前夕,侯府。
桓陵站在阁楼上对月酌酒,曾琼林站在一旁伺候着,谢徵特意轻手轻脚的走上来,似乎不想打扰桓陵的雅兴,曾琼林却并不知道,一看见她上来,便与桓陵禀道:“县侯,谢娘子来了。”
他说话时,谢徵急忙比划着手指示意他噤声,只是为时已晚,曾琼林到底是个粗人,终日里只晓得舞刀弄枪,哪懂这些诗情画意之事。
桓陵闻言就回过头来看着谢徵,笑着问:“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谢徵走到他身侧,也趴靠着栅栏,转头冲他笑道:“县侯一个人对月酌酒,未免有些孤寂了。”
“这么说,你是来陪我喝酒的?”
“县侯若是不介意,也可赏我两杯。”
曾琼林这下倒是聪明,一听谢徵这话,当即倒下一杯酒递到她跟前,谢徵接过酒,便回过头,俯瞰着前面并不远的一座府邸,那里一排排的屋子鳞次栉比,白日里看是绿瓦红墙,如今上了蜡烛,灯火通明,竟显得金碧辉煌。
“在看东府城?”桓陵看似无心的问了一句,问过便仰头将杯中就一饮而尽。
东府城依秦淮河而建,侯府也是如此,不过,东府城在河北,而侯府在河南,两者隔岸相望。
谢徵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道:“明日的寿宴,恐怕是要在宫里头办。”
“什么?”桓陵有些诧异,谢徵直言:“陛下将北军和羽林监调了包,把守在东府城的根本就不是北军,而是羽林监,如今陈显达正带着北军埋伏在宫里,可想而知,寿宴极有可能要在宫里办。”
“那如此一来,太子岂不是危险了?”
谢徵皱眉,“我今日见到他了,我本已提醒过他,可怕就怕他不相信我。”
她说完,抿了一口酒。
桓陵未语,谢徵想了想,忽道:“县侯,德音有一事相求。”
“我知道,”桓陵一听便知她要说什么,于是也不等她开口,他便接话道:“你不必说,我知你心思,你要去赴宴,我可带你同去。”
话音才落,忽然望见秦淮河对岸的东府城内一片火光,那火势来得凶猛,几乎要将这附近的府宅都照亮。
桓陵惊道:“起火了!”
谢徵仿若未闻,眼下她耳边净充斥着救火的呼喊声,似乎已将桓陵的声音吞没。
“果然如此!”谢徵低语,随后冷笑一声,她是万没想到,萧道成为了设计让寿宴在宫中举办,竟狠心火烧东府城,那可是萧珩的家啊!
东府城火光冲天,火情已传遍建康,尹略急匆匆去知会萧赜。
萧赜常独自歇息,不与裴惠昭共寝,今晚也是如此,此时他正更衣准备歇息,尹略慌慌张张的叩门,“殿下!卑职有急事。”
闻言萧赜又将才脱下的外衣披上,开了门就见尹略满脸张皇,“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东府城起火了!”
尹略说完,萧赜先是怔住,而后便将尹略拉进屋,关上门便道:“原来谢徵没有骗孤。”
“殿下,那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咱们的兵力明日都会埋伏在东府城周围,可寿宴怕是在要宫里头办,到时恐怕难以接应。”
萧赜蹙眉,正思忖斟酌着,尹略又道:“这会儿要是白天倒好,偏偏这会儿已宵禁了,不好去知会他们计划有变,不然,哪至于在这儿发愁。”
“不急,”萧赜豁然开朗,“一切还照原计划布置,寿宴上你借机离开,去接应他们,若有意外,以羽箭为令。”
火情传到宫里,彼时萧道成还在式乾殿,尚未歇息,仍在伏案批阅奏疏,他虽捧着奏疏,可眼神飘忽不定,总落不到奏疏上面,曲平微微弓着腰立在一旁,见他心不在焉,心里头不免又多想起来。
公车令朱汾忽然匆匆忙忙的进殿,神色慌张,禀道:“陛下,方才羽林监来报,说东府城走水了。”
萧道成当下就放下了手中的奏疏,拍案而起,呵斥:“你说什么!”
曲平站在旁边,吓得心中打鼓,再一看萧道成站在那儿,看似满脸怒意,可在他脸上,曲平看不到半点惊讶,就像是早就知道了此事一样。
朱汾吓得腿软,复道:“方才羽林监过来,说东府城意外走水了。”
萧道成眼神又有些飘忽,“火情如何?”
“火势不小,如今已扑灭了,只是,东府城那前院,已被烧得有些……”朱汾未敢再说下去,生怕龙颜大怒,而萧道成此时放宽了心,长舒了一口气,只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待朱汾退至殿外,曲平忽道:“陛下,奴婢以为,此番东府城失火绝非意外。”
萧道成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忐忑,他疑心曲平是猜到这把火是他派人放的了,忙问:“何以见得?”
“这两日天阴,并不干燥,湿气反倒很大,断不会平白无故的起火,即便是起了点火星子,也不至于把屋子烧着。”
萧道成心里头愈发没底了,接着问:“那你觉得这火是怎么回事?”
曲平低头看着萧道成,许久才说:“奴婢以为,这是天灾预兆,今日早朝时,太史令说昨夜现‘荧惑守心’之象,预示泰山即将地震,此事不可不信。”
“你也听公孙遂胡诌!”萧道成暗自松了口气,轻骂了曲平一句,紧接着又说道:“不行,此事朕还得告诉祖姑母去。”
说罢,萧道成这就带着曲平一同去往显阳殿,可到了显阳殿外,萧道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