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动不动地看着楚娇。
好半晌,才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不错,你倒是看得通透。”
倘若今日坐在马车里的是毫无防备之人,那必然一定命殒西天。
这一次是大长公主,下次若是他的皇儿,甚至是他自己呢?
此事,已经不只是大长公主一人的生死存亡,而是事关夏国天子的安危了。
陛下不叫平身,楚娇只好继续跪着,“刺客已经交由大理寺卿提审,但这种被圈养的死士,多半宁肯死也不会透出零星半点的消息。”
她顿了顿,“所以,我才会出此策,让幕后之人以为外祖母已经……看看得逞之后的他们要做什么。”
换句话说,搅乱这池水,让那些大鱼自己浮起来。
否则的话,他们只要沉得住气,就永远躲在暗中,打不着个准。
陛下沉思一下,点头说道,“你过几日就要去锦国了吧?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他颇为自傲地说道,“有朕的金刀护卫在,什么人也别想浑水摸鱼。”
楚娇来此,就是为了得到陛下的这句保证。
能抓住刺客,想来可以震慑幕后之人一段时间。
对方若是不动,要钓出这条大鱼就需要时间,这不是三两日的功夫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可她很快就要走了。
一旦外祖母的安全由陛下接手,那么她就算离开也可以放放心心。
太后娘娘听闻此言,有些嗔怪地看着陛下,“瞧着陛下的意思好像要撵娇娇走似的。”
陛下连忙说道,“哪里?哪有?儿子怎么敢?娇娇是母后的心头肉,若非此次要替国送嫁,朕怎么会同意让她去锦国?”
那态度急切得,就差诅咒发誓了。
太后笑了起来,“好啦,我只是和陛下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陛下还认真上了。”
她搂过楚娇,“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可不要一去了锦国就忘记了太后娘娘这个老婆子,我可是在宫里眼巴巴等你回来陪我呢!”
这话是说给楚娇听的,也是说给陛下听的。
陛下心念转了又转,终于明白了,太后这是在对他警告。
分明他才是母后的儿子,可母后却对一个外人那么上心。
他心里更生气了。
但面上却是不显,“既然皇姑没事,那儿子就去处理政务了。”
楚娇又和太后说了一阵子话,便也告辞离开。
她去了大理寺。
孙其渺像是知道她要来,“楚二小姐,那刺客不肯说话。”
楚娇点点头,“听说他们培养死士都是这样的。怎么,那人没有服毒吗?”
许多死士会在牙齿里藏毒,若是一旦被敌人抓住,就咬开毒液自尽。
他们也害怕严刑逼供会让自己抵不住,将主人的秘密卖给敌人听。
孙其渺嘿嘿一笑,“他倒是想,但被我提前制止了。”
他在大理寺那么多年,还是有点小经验的,一开始就将刺客牙齿里的毒液取下来了。
不过,那刺客是条汉子,用刑也用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做了,偏生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一个字都不肯说。
楚娇说道,“带我去看看。”
大理寺的刑房内,一个精壮的汉子上半身衣服都已经褪去,被用铁链镣铐锁着。
旁边就是一整套的刑具,光看着就挺吓人。
但那汉子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脸上也毫无表情,一副你们爱咋咋就咋咋我反正无所谓的表情。
看了让狱卒很是生气。
但狱卒毫无办法,这里的刑具能上的都上了,这人却如同一同顽强的老驴,半个字都不说。
楚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狱卒气得脸都红了,却束手无策。
而这个刺客,分明是囚犯,却分外悠闲。
孙其渺摆了摆手,示意狱卒出去。
楚娇笑着看了一眼那个汉子,“你倒是忠心,但你的主人发现你不在了,想必会千方百计要你的命。”
汉子睁开眼,看到了楚娇,猛然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你……是你……”
神箭手的眼力都非常好,他只要一眼就知道今日马车里的人不是真正的大长公主,而是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女孩子。
他……杀错了人。
不,他压根没有杀人,他只是愚蠢得掉入了人家的圈套,中了计。
楚娇咯咯咯笑,“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她上前几步,一把将那汉子的手掌拿了起来。
汉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脸上满是震惊和惧怕,“你要干什么?”
若是他还自由着,这时候早就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推开了。
可他现在是阶下囚,手脚都被厚重的铁链缠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
孙其渺也是暗觉惊心。
天呐,这位楚二小姐也太大胆了吧!
刺客的手诶!
就算不是刺客吧,那也是个精壮的小伙子的手。
男女授受不清,楚二小姐怎么能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拉起了对方的小手?
不敢看。
没眼看。
但是还得偷偷看。
孙其渺斜着眼望了过去,“这是在干嘛?”
哟,居然还摸起来了……这也确实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了。
楚娇轻轻地摸着刺客手心里的厚茧,“你练箭很久了吧?是小时候开始学的?”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心,“你看,我也有呢。”
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