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终于被他牵着走到这个专用机场内部时,我才知道我此时已经重新走上了故土。
我低下头,望着浅绿色的地板,内心突然传来一阵抽搐。
这是家乡,这是自己阔别了二十年的故乡。
这里没有我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伙伴,没有我读书的小学,没有我已经死去的家人,没有我长大的那一栋公寓楼,甚至原本熟悉的街区也因为被深海毁坏而在后来重建。
这座城市,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为这片土地已经变了太多;而熟悉,是因为仅仅是站在这里,我便又感到了一阵难得的舒心。
就如,归家的游子,发现家中的灯光是亮着的那一般。
这片土地,是人类最古老的四大文明之一的发源地,是从未断绝的华夏文明的摇篮。
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们,勤恳、老实、重道、聪慧,以千年来最为灿烂的文化,生生不息地繁衍着。
即使经历了异族入侵,经历了外国侵略,经历了同室操戈,甚至在整个民族最脆弱的时候被凶暴的深海舰队致命一击,但这个坚强的民族最终挺了下来。
我是这个民族的一员。
我以自己是这个民族的一员而由衷地感激和自豪。
在机场工作人员和逸仙讶异的视线里,我跪倒在了地面上,亲吻着这阔别了多年的大地。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抒发十余年来孤悬海外时,积蓄起来的那一份情感。
两个小时后。
这是这座城市最为繁华的上下六商业街。
在那用现代的材料装饰得古色古香的,著名的餐厅陶乐居里,已经是晚饭时间的人们推杯把盏,品茶论道,或是对着电子设备和纸质书读书看报,或是大快朵颐。
而就在角落的一个极为隐秘的包间里,我难得地和他人聚餐着。
坐在对面的那两人,一名身材比较矮小敦实、面色白净、头发已有花白、有着淡淡胡渣,穿着那一套常见的,仿佛永远都是这一套装束的白色衬衫和灰色短裤的中年男子,是罗云中将,也是我在军事学院期间的讲师。
而另外一人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少女,留着黑色的中短发,戴着红色边框的眼镜,穿着一裘淡蓝色的长裙,脸上始终带着不知道真相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唯独有些不想遇到这个人。
餐桌上摆着几个富有南方早茶特点的竹蒸笼,笼中装着三四件精致小巧的点心。
我动了动筷子,对准了其中一个蒸笼里,那最后一枚晶莹剔透的虾饺。
皮薄而馅厚,半透明而轻薄的饺子皮内包裹着是整只鲜虾,一口下去便是舒爽的口感以及虾所带来的那一份海鲜的鲜美感觉,仿若遨游在深海之中,这种精致的点心是我童年时期难以忘怀的茶点。
然而当我的筷子碰到虾饺的那一刻,我便感受到有什么牵制住了我的筷子一般,仔细一看,是少女白净的手,那双筷子在她手中彷如武器一般,抵住了我的筷子。
「我说你啊。
」少女脸上带笑地问道,「这一笼四个虾饺已经有三个给你造没了,不剩一个给我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哼。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孤悬海外多年,即便是镇守府内会做中餐的舰娘也没有会做这种点心的。
回来看见这个,多吃一点也不怪我吧?」眼看着少女脸上带着那一份亲切和蔼的笑容,手上却一直在较劲,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我也就跟她较劲了起来,死死地夹着虾饺不放。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声,另一支筷子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过,正中我们互相争抢当中几乎要飞起来的虾饺,将那虾饺钉在了墙上。
半晌之后,少女才反应过来,走到墙边,费了些力气才讲筷子拔了下来。
「老师,这样太危险了。
虽说不是不信任您……」被称作老师的罗云中将却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啜饮一口后,呼出一口热气,悠然地说道:「你们两一个是镇边大将,一个是影中利刃,如今却为了一点小事相争,必须得接受点教训。
你说是吧,『艾拉』同志?」「是……」被叫做「艾拉」的少女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2;a4d;。
一般而言人们心中的那个「艾拉」的形象都是金发白人,红框眼镜,白色海军服,类似副官或者情报员之类的形象。
艾拉的形象不但是军方对外发言人的虚拟形象,也是军方内部人工智能系统的形象,但艾拉的参考原型实际上并不是白人,而是眼前这位东方人模样的少女,只是在制作形象的时候稍微变换了人种、发型、五官以及她的声音而已。
而这位「艾拉」本身则是情报组织鹰部的战斗员,不但自身格斗和情报工作能力了得,而且还是鹰部中被称为「映山红」的那一组特殊成员之一——这一组人类似于克格勃当中的「燕子」,以身体来换取情报的女性间谍。
而我之所以知晓她的身份,一来是因为我们都是罗云中将曾经的学生,二来是因为她曾经跟我协同工作过。
至于「艾拉」的本名至今已经无人在乎,大家知道的就是,她现在是能让无数人的资料变成「error」的,暗影中的锋刃。
「话说回来。
」罗云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