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和故作疑惑,“什么金簪?”
莫兰比划,“就是刚刚你掐我脖子的时候,我扎在你手臂上的簪子,簪首有一块浅色碧玉,还请大人归还。”
且和“噢”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遂从袖口袋中取出那簪子,在莫兰眼前晃了晃,道:“你说的是这个?”
莫兰连忙答“是”,又伸手去接。
且和虽是威猛大汉,还留着络腮胡子,众人皆以为他是心胸阔达之辈,相处久了,才知道,他也十分记仇。此时,他用未受伤的手高高举起簪子,往宫墙那边轻轻一掷,再往他手中一瞧,已是空空如也。
她看看那宫墙,又看看且和,想要过去寻,又不敢擅自走动,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哀戚道:“那是我离家前娘亲赠予的……”
且和生出怜悯之心,嘴上却驳道:“你能拿簪子扎我,就不许我将凶器仍掉?你那簪子值几两银子,我赔你一个就是了。”
莫兰抹净了眼泪,眼露冷光道:“跟你这种草寇讲理,是我犯了失心疯!”
且和心里不爽快,恶狠狠道:“你说谁是草寇?”
莫兰只当未听见,不再理会他。
赵祯本来倚着扶手闭目养神,听见喁喁之声,头也未抬,低沉道:“谁在说话?”莫兰被唬了一跳,心脏几欲跳出来。
且和见她如此惊恐,反朝她笑了笑,大步走到赵祯跟前,细细耳语了几句。过了一会,有宫人行至莫兰面前,“你回去吧。”莫兰不知何故,依礼靠至墙脚,垂首直到圣舆消失,才深深“吁”了口气。
还未进殿门,便闻见慈宁殿中传来的莺声燕语,下了舆,过了垂花门,便有几名宫女笑吟吟上前施礼。
为首的妘丫大娘子道:“官家可到了,太后公主可等不及了。”说完,亲自掀起金丝绣双凤挂帘,赵祯边往里走,边疑惑:“公主?可是旼华……”
话还未完,一个俏生生的姑娘猛的扎进他怀里,撒娇道:“六哥哥,我回来了,可想我了?”赵祯宠溺的往她额上弹了一记,道:“可想死皇兄了。”
旼华痛得捂住额头,跺脚道:“六哥哥,你下手还是这么重。”
看着她娇怒的摸样,赵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太后一旁看着欢喜,嘴上却斥道:“去圣禅寺养了两年,皇家规矩都忘了,还不给你皇兄行大礼?”到底是自己一手教养的公主,眼角处已溢出笑意来。
旼华听了,嘟着嘴给赵祯行完跪拜大礼。太后方笑:“你们看看,这丫头,官家面前,还敢生起气来。”
赵祯请了安,笑吟吟问太后道:“大娘娘身体可好些?”
太后穿着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家常褙子,衬着绿玉耳坠,面如银盘,她倚在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叹气道:“不过是老样子罢,咳、咳、咳。”
妘丫听见太后咳嗽,忙取了斗彩莲纹的搪瓷缸子递到眼前,太后朝瓷缸吐了痰,又接过宫女手中的蜜炖川贝枇杷汤喝了,才缓了口气,道:“听宫人们说,你一早去了仁明殿读书,春寒料峭,也不多穿几件衣裳,伤了龙体,看哀家怎么打她们板子。”
旼华拉着赵祯坐到桌前,委屈道:“我饿极了,大娘娘……可以用膳了么?”太后笑道:“没规矩的丫头。”又朝立在一侧侍候的妘丫道:“皇后怎么还未到?”
妘丫扶起太后,坐到桌旁,恭谨回道:“皇后娘娘得了伤风,几日都没出慈元殿,身子虚弱得很,今日您请她过来,又要为公主洗尘,定要盛装打扮,自然得多花些时辰妆扮。奴婢再许人去催一催。”
正说着,有宫人掀帘进来,跪在门口道:“皇后娘娘到垂花门了。”
“快让她进来吧!”太后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