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沉甸甸的,似乎在酝酿着立秋以后的第一场雨。没有风,空气闷得令人窒息。楼下的花坛里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沈赫回身拉上阳台门,又坐回黑暗里。燃一根烟,望着明灭不定的烟头,眼神有些迷离。
发给菲菲的离婚协议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了,菲菲却一点回应也没有。这不像菲菲的性格,菲菲是一点就着的脾气,怎么可能无视那些逼人的离婚条款呢?
菲菲一定是在和她妈商量对策吧!想到丈母娘那张脸现在很难看,沈赫不由得翘起嘴角。
让付美玲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个教训,省得她再祸害薇薇的婚姻。她以为她的女儿们是镀了金身的女菩萨啊,开口就是一百万,一百万是那么好赚的吗?
昨天为了一笔一百万的单,沈赫足足在人家的样板间等了几个小时,弄了一身劣质熏香味,才死皮赖脸的签了供货合同,毛利还不到15%。
沈赫猛然甩了一下手,迅速弹去碰到指尖的烟火,指尖传来的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时走廊灯亮了,沈妈半梦半醒摸索着打开灯,突然看见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儿子,受惊地睁大了眼睛,马上又疼惜地问:
“都三点了,怎么还不睡觉?”
“抽根烟就睡。”
沈赫干脆掐灭烟头站了起来。
沈妈望了一眼茶几上的方形水晶烟灰缸,里面已经堆满了烟头。沈赫怎么可能是才起来抽根烟,至少在她睡下以后抽了大半包了。
“烟抽多了不好……”
沈妈揉了揉眼睛,此时已经睡意全消,连去上卫生间的尿意也没有了。
“要不,你去接菲菲回来吧,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菲菲堵气离家出走,时间久了也不是事。你哄哄她应该就没事了,她性子大咧,吃软不吃硬,你得主动点。”
“不用急,菲菲需要时间冷静。”
沈赫朝母亲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身想回卧室。
“赫赫……”
沈妈顿了一下。
沈赫昨晚回来得比较晚,身上还有浓浓的香味。沈妈以为儿子在外面有情况,儿媳妇一时拈酸吃醋和儿子吵架。眼看着菲菲拎着两只箱子冲出家门,儿子一直在卧室闭门不出。沈妈也没有说什么,可是今天都一天了,儿子饭食不香的样子,又一个人在黑暗里猛抽烟,她当然得劝劝儿子。
劝和不劝离,谁的婚姻还不都是凑合着过的,又能有多少男女相亲相爱到白头的。舌头碰牙齿,各自安好就挺好了。
“你做生意逢场做戏我不管,可是你娶了媳妇就得对媳妇专一,不能在外面胡来……”
“妈你想哪去了!”
沈赫哭笑不得,没想到母亲会误会他花心放荡。
“我想啥你别管,总之你得把菲菲接回来,媳妇在娘家,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沈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把客房里的沈爸惊得打开门,探头朝客厅里看。看到儿子和老太婆都精神百倍地站着说话,奇怪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正说要睡觉了。”
沈赫和沈妈异口同声,然后各自回屋。沈赫走到门口,突然想起天亮要带母亲去医院复查身体。
“我没觉得哪儿不舒服,不用去了吧?”
沈妈怕给儿子添麻烦。
“出院时医生叮嘱过要复查,还是去看看比较安心。”
沈赫担心母亲的身体,感觉母亲来广州以后,肤色变黑了,头发也更白了,好像苍老了许多。广州湿气重,气温又高,老人突然换了生活环境,肯定难以完全适应,防病于未然是必须的。
“是呀,你还是复查一下吧,别再有事,又该给赫赫添乱。”
沈爸咳了一声,沈妈急忙应承。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复查,虽然有医保花不了几个钱,可是要耽误儿子的时间,沈妈心里过意不去。
晨光映进窗帘,哗哗雨声敲打着玻璃。雨下得很大,细细密密如织网罩下。
这样的天气是没办法晨跑了。薇薇放下窗帘,看了一眼熟睡的菲菲。菲菲微蹙着眉头,似乎睡梦里也心事重重。
昨夜睡得太晚,薇薇不忍心叫醒大姐。转身打开衣橱,准备等菲菲起床以后,换上新床单被套。
莹莹虽然不爱打扫收拾,却很讲究,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更讨厌别人睡她的床铺。昨天是看家里气氛紧张,她不便挑剔,只能让姐姐和妹妹睡她的床。
薇薇刚拉开衣橱,一堆衣物像挤爆炸似的朝她扑来,直接砸在她身上。被单毛毯、绞在一起的针织衫、毛衣披肩洒落一地。
天,上次才把家里的衣柜都理顺,现在又这样了!
薇薇暗叹着摇头,不明白母亲和二姐莹莹那么有品味,有情调又爱讲究的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就算请了钟点工,钟点工也顾不到那么多细节。生活的细枝末节还是得亲自打理才行。
薇薇刚把衣橱整理好,莹莹推门进来了。莹莹要找上班穿的衣服,见薇薇在她衣厨前站着,神色有些不悦。她以为薇薇偷看她的衣橱,或者已经偷偷试穿了她的靓衫。
昨天晚上丁俊豪破天荒地答应陪莹莹逛街,还承诺任她消费。莹莹当然不能错过买衫的好机会。一口气买了十几件裙衫,丁俊豪刷卡眼睛眨都不眨。
五万多块,丁俊豪就像买杯奶茶一样无所谓。莹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后悔订婚宴上延迟婚期了。二婚的男人才更懂女人,才更会关心体贴妻子。应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