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怀念那些棚民啊!”
扛着大刀恍如一个散工老农般的杨佥事,顶着头上落下的大沙河河水,颇有些忧伤地自言自语……
他身边没别人了。
毛文龙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之所以始终没露面,是因为他趁着杨信这边大军登陆,莽古尔泰几乎倾巢出动反击登陆的机会,直接去摸了镇江城,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天空的滚滚浓烟,很显然他那里已经得手了。
莽古尔泰匆忙放弃浪头的战斗,然后气急败坏地回去揍他。
而杨信这边自然要追击。
但是……
那些新军和北方荡寇军可不是那些山民。
放开速度狂奔的杨佥事哪是他们能跟上的,尤其是那些严重缺乏此类训练的新军更是悲剧,刚跑出不到十里就已经废了,杨信只好让还算能跑的荡寇军停下跟着他们提供保护,然后自己一个人继续追杀建奴骑兵。后者的步兵在抛弃盾车之类累赘后,同样全部登上那些来时乘坐的小船返回,明军水师战船都无法向上游航行,只能坐视他们的撤退。
浪头就是海船的终点。
明军战船哪怕那些沙船型的,也都是些千料级别。
这样的是过不了浪头的,至于杨信的那些炮舰就更别想了,这东西全都是尖底的。
可怜的杨佥事就只好孤军深入了。
真正的孤军。
就他一个人扛着把大刀。
“看什么看,没见过一个人追杀几千人的?”
杨信朝旁边怒斥。
那里正在乘风而上的八旗朝鲜们,全都跟某张这段河道上某艘船的著名照片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们真没见过一个人追杀几千人的。
就在同时前面撤退中的建奴也看到了他,紧接着一队骑兵掉头。
为首一个年轻的军官阴沉脸看着他,看着这个半截在沙河水里的家伙,紧接着一举手中狼牙棒,他身后完成结阵的整个牛录立刻向前,同时他朝河面的八旗朝鲜发出命令,要求后者立刻转入沙河从水上攻击,最近的十几艘船很听话的转向进入沙河口。
而建奴骑兵汹涌向前。
杨信赶紧扣上面具。
转眼间这个牛录就在河滩下马,近三百张硬弓全都瞄准了他,就在他膝盖从河水中露出的同时,所有建奴同时射出利箭。杨信很夸张地拎着大刀张开双臂仰望天空摆出一副很享受的姿态,仿佛狂风暴雨般的利箭瞬间打在他身上,然后把他的飞鱼服扎成破布,露出里面实际上双重的锻钢甲,而所有箭全都被表面硬化的锻钢弹开……
“玛的,没感觉!”
杨信这才低下头看了看身上,一脸无语地看着对面说道。
骤然间一支利箭呼啸而至。
这支明显不是战弓射出的箭,瞬间撞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被那层都能顶住斑鸠铳子弹的七毫米锻钢弹开。
杨信晃了晃脑袋。
“开火!”
那建奴军官毫不犹豫地吼道。
旁边船上的八旗朝鲜立刻开火,但这些人的鸟铳更没用,混乱的枪声响过之后杨信依旧站在那里……
“该我了!”
杨信说道。
说完他骤然间从河水中跃起,双手举着青龙偃月刀向前探出,甚至还在半空中翻滚一圈,然后在建奴混乱的惊叫中,整个人恍如演砸了般,拍向他们前方不足半米外。还没等那些建奴从石化中清醒,伴着头顶诡异的呼啸声,就在杨信结结实实拍落沙滩的瞬间,那柄青龙偃月刀凌空斩落,连刀身带刀柄,一下子拍在结阵的建奴中。
下一刻血肉飞溅。
两名建奴整个被拍得不辨人形。
沙滩上的杨信机械般抬起头……
“呃,我其实是想连人一起砸上去的。”
他真诚地说道。
“杀!”
那军官怒吼一声。
清醒过来的建奴蜂拥向前,所有人举起手中所有能用上的武器,恍如漩涡般瞬间就把这个堪称死敌的家伙淹没,沙河上那些八旗朝鲜一片亢奋的吼声,就像看见鬼子战胜的汉奸翻译官。但下一刻他们的吼声戛然而止,因为无数残肢断臂从漩涡中心喷出,然后在阳光下化作一片血雨。紧接着那些建奴惊恐地向外四散奔逃,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在他们中间显露,后者狂暴的大吼一声,手中那柄大刀恍如扫帚般横扫一圈。
然后更多残肢断臂飞起。
然后天空中一片血雨。
“杀了他,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
那军官举着狼牙棒吼叫着英勇向前,转眼间一道寒光在他腰间掠过,他愕然地发现自己正在被狼牙棒坠着向后倒下,下一刻他的视野就变成了头顶的蓝天白云……
“来啊!快活啊!”
杨信狂暴地吼叫着。
已经变成血红色的他,挥舞着青龙偃月刀疯狂扫动。
就是单纯的扫动。
但扫过之处一切都支离破碎,被腰斩的建奴,被砸断的武器,伴随他吼叫着的奔跑,不断在他脚下向后绵延。
流淌的鲜血汇入河水,河水开始变成血色。
河面上的八旗朝鲜寂若寒蝉,甚至都没人敢向他射击,所有人都在船上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追杀建奴远去,然后为首的军官看了看四周,默默朝身边的手下招了招手,他们这些船立刻驶出沙河口,径直朝着另一边的义州驶去。
杨信没兴趣管他们。
这些八旗朝鲜肯定不会为野猪皮效死。
他们其实就是上次野猪皮征朝鲜时候,走投无路只好投降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