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蒂奇博士,你说你祖父一辈子都在对抗犹格-索托斯这股黑暗力量,你觉得是为什么?”
顾俊大声问道,但其实已经不指望这个老头会改变主意,只是想多拖一些时间,能想到应对办法。
“力量没什么好坏,力量就是力量。”阿米蒂奇博士拿着那本古朴的《死灵之书》走近,儒雅的老脸若有一丝怪异,“我现在和我祖父当时有不同的处境,自然要作出不同的选择。”
老博士把手中的一些白色细粉撒向地上的仪式印记的周围,对两人解释道:“这是敦威治的泥土和一些炼金物的结合,能让我们连系曾经那场未完的仪式,更容易接触天父的力量。”
顾俊以询问的眼神看看汉娜。
“老弟,我甚至听不懂你们说的话。”汉娜艰难地耸肩,“我看我们是要死在这里了。”
死?顾俊看向那本《死灵之书》,被这个老人完成这场仪式的话,死可能是最幸运的结果。
一男一女,他们根本就是祭品,即使仪式后能离开这里,也只有乔治-阿米蒂奇一人能离开。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再次看向地上的仪式印记,忽然从中看到了什么,那是一个分割十字符号。
它就混杂在层层叠叠的诸多符号当中,若不去仔细留意,很容易以为那是别的符号的部分。
分割十字符号,神秘信号……
想起这事,顾俊心绪复杂,神秘信号的背后者是谁仍是个谜团,伊斯人、奈亚拉托提普都有可能。
他心里劝告着自己别被仇恨淹没,冷静,冷静。
刚才当他恍然发现到这个符号,脑海似有泛过一点涌动的感觉。
打从在这个世界的疯人院病房里醒来,顾俊不管是要接触还是要使用咒术这种超自然力量,都没什么感觉,脑海里是空空荡荡的,像宇宙中根本不存在这种神秘事物,但现在出现的感觉……
接触,接纳。
这个分割十字符号。
与此同时,阿米蒂奇博士把那些粉末都撒完了,来到仪式印记的正中间,缓缓地长呼一口气,放松着自己。
“杰姆,汉娜,我对历史学、语言学、文学、哲学、医学和一些杂学都有些了解。”
老博士说道,顾俊两人知道何止是一些了解,乔治-阿米蒂奇是当今世界上学识最为渊博的那些人之一。
“但我还是无法理解维特利兄弟,那是神之造物,只有神之造物,才可以如我祖父所言。”
说罢了这句话,阿米蒂奇博士开始念诵了起来,念出那他已是背得熟稔的黑暗颂词。
阅读室里的灯光为之阴暗摇曳,博士的声线从温和敦厚迅速变得低沉嘶哑,比秃鹫的鸣叫更要刺耳。
博士的喉咙剧烈起伏,如有漩涡在内搅动,发出了不属于人类能有的声音:“伊戈奈衣阿……伊戈奈衣阿……斯弗斯肯恩哈……犹格-索托斯……伊布斯恩克……赫艾伊——尼格尔克德拉……”
这股声响听似模糊,又听似洪亮。
地板上的仪式印记逐渐有诡厉的光亮涌起,从地板延伸开去,整个阅读室顿时被侵蚀蚕食,穹顶在颤动。
骤然间,一股恶臭从空气中莫名生出,阿米蒂奇博士那张老迈的面容转瞬间肿胀起来,皮肉的组织也变了,像是腐烂的果冻,像无数蠕动的粗绳扭结在一起,两只眼睛突了起来,眼睛的后面似乎还有眼睛。
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否在老人的意料之中,
但这个仪式有效,老人已经接触到了他渴求的那股力量的边缘。
他变得疯癫,变得狂喜,也混杂着一些本能的痛苦与恐惧,他整个头部、颈部和上身,都在迅速异变。
畸形、污秽只是开始,突然嘭啪的裂响,博士那套合身的黑色西装爆裂开了,几十条带有淋淋鲜血的口器的灰绿色长触手从他的胸口破出,向外伸展着,排列方式像是遵从着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宇宙对称性。
但是这些触手,又像是由腹部的肠子所异变,越伸越长,挥舞着,张合着。
若让其他的密大学子看到这一幕,定然不会相信这个半人怪物是他们敬爱的乔治-阿米蒂奇。
“n’gai,n’g,y’hah;犹格-索托斯,犹格-索托斯……”
阿米蒂奇博士越加痛苦,就越加狂喜,十数只眼睛从其眼眶成串地伸出,似乎看到了人类无法知晓的维度。
顾俊、汉娜都在看着这可怖的景象,周围的时空开始扭曲,有万般古怪的声响冲击着他们的耳膜,绑着他们的绳子仿佛快要融进他们的身体中,又仿佛他们也要变成那样的怪物。
老博士癫狂的念诵声已经比轰隆的雷鸣还要响亮,一声又一声的爆开,震得两人的心神也要发颤。
血液、脓水在地板上流淌着,把那些仪式印记都沾满。
顾俊早已是身经百战,却还是被眼前之象所惊,看着阿米蒂奇博士,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威尔伯-维特利。
这个老头已经全然疯了,也许是阅读《黄衣王》的过程中疯的,又或是研究敦威治事件过程中思想发生了变化。
有那么一瞬间,顾俊感受到了老博士癫狂的思想,老博士想成为半人半神之体,他想有那样的血统。
伟大的时空之主犹格-索托斯的血统,他越是研究威尔伯-维特利,就越是妒忌威尔伯-维特利。
还有威尔伯-维特利的那个更加有异于人类的孪生兄弟……
阿米蒂奇博士妒忌他们的身躯,厌恶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