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永宁县。
雨洒深秋,愁波涟漪,一片肃杀景象。
永宁城郊的十里坡的观音庙,此前已由武大烈划出了永宁团练营的训练场,如今那半塌的庙宇早已没了踪影,散落的碎砖裂石也彻底地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黄土地,四周树起了木寨,旌旗蔽空,警跸森严。
因为今天……是“永宁第一镇”的誓师大典。
寨中高高垒起的流台之上,一面被雨水淋湿的大旗在寒风中抖动。旗下的梁铮正铁铸似地站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下,任凭前额的雨水走珠般地滚落。
将台下是一队队整齐排列的军士,整齐划一的线列方阵,清一色锦帛纺成的橙色的笔挺军服,锃亮的黄铜扣装饰,纯白的武装带,白色的长筒靴,漂亮的三角帽……当然还要清一色的前装式滑膛燧发枪上挺着雪亮的刺刀,正迎着瓢泼的大雨如钉子般地伫立着。
尽管他的人数不多,只有区区的五百人,然而却站出了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
这可以说是大明王朝的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近代陆军了。
正如采用锦帛制衣一样,这军装的颜色也是梁铮特选的——因为橙色是最接近明黄的颜色。
明黄代表天子,历来只有天子近卫能用,这一点梁铮自然知道,所以他才选了橙色。
这就是无声的告诉自己手下的士兵,进了这永宁第一镇,那就等同于当上了天子近卫!
这也是为了荣誉感,如同这个军镇的番号一样……
“永宁第一镇”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团里都是永宁人,增加士兵们的团队意识。
时间回到一天前,梁府花厅。
“我知道别的团练都在提倡‘忠义’、‘武勇’,这固然是极好的,但这种大道理谁都会说,可这些东西,你不觉得离平民百姓太遥远了吗?”梁铮幽幽地看着自己的两位营正,“咱们的团练里都是永宁人,我告诉大家,打仗是为了保卫永宁,保卫他们的家,这在他们来说是看得见、摸得着,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是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比起那些大道理来,不觉得这种东西更值得他们去拼命吗?”
“少爷……”
“我说过很多次,我们这个队伍,是荣誉至上,纪律至上。要让大家感到团队高于生命,他们才会去拼命,才会主动接受我们这个近乎严苛的训练。”梁铮继续说道。
他也不能不承认,自己制订的训练,是近乎魔鬼式的。
但这没办法……
因为他要建立的是近代化的军队,采用的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线式战术,这就要求所有的士兵都能视死如归,能够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能马刀砍到头上却从容射击,能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而岿然不动……
所以他必须让自己的团练,有一个值得士兵们去牺牲的目标。
“原来如此!”苏清和与徐虎对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万没想到少爷起个团名,居然还包含了这么深的考虑。
时间回到现在。
“我只和你们说一件事。”梁铮朗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出震慑人心的力道,“你们都是永宁人,你们的身后,就是永宁县城!你们的枪口,悬挂着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还有无数永宁百姓的希望!所以即使你们将面对数倍于你们的强敌,但是也没有任何一个敌人,无论它有多么残忍、多么暴戾、多么疯狂,都将在你们的面前,被彻底粉碎!”
……
“我知道自己也许叫不出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但我知道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信仰,叫做永宁!”
……
“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会倒下,可能永远无法回来。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开天辟地以来每一个勇士都明白的道理——只要战胜恐惧,就必将战胜死亡!”
……
台下的军人,如铁柱般地伫立着,一动不动。
然而随着梁铮每一个掷地有声的呐喊,那一双双的眼睛里,都射出了兴奋而坚毅的光辉。
“下面,请苏营正宣布军纪!”
梁铮的话音一落,苏清和大步走向将台口,偌大的校场更是雅雀无声,静得就连将士们的心跳都能振荡出夸张的悸动。
“现在宣示统制大人军令:临阵进退不候号令及战后不归队伍者,斩;临阵回顾退缩及交头接耳私语者,斩;临阵探报不实,诈功冒赏者,斩;遇差逃亡,临阵诈病者,斩;先自惊走者,斩!违命不遵者,斩!救援不力者,斩!……”
每一个“斩”字,都如惊雷炸响一般,滚过每一个士兵的心头。
这也是梁铮事先安排好的。
慈不掌兵!
毕竟线列战术模式最考验的就是纪律——纪律高于生命,一旦人的求生本能压过纪律,线列就要立刻崩溃。
这也是近代军队区别于封建军队的本质,因为等级制度的存在,使得封建军队中有着无数比规则高得多的优先权。可是在梁铮的军队里,荣誉、规则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所以除了用保卫家园的精神来激励大家,梁铮也制定这近乎残酷的军规,除了shí_bā_jìn十八斩,还有鞭刑、棍刑……而且全部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以起到震撼效果。
“没有挨过鞭子的士兵,简直就是亵渎一样的存在。”
这是梁铮亲口对苏清和说过的话。
当然,除了荣誉感、团队感,纪律感,梁铮还准备了远较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