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真被冉一一拉去了青宁府,崔达康竟无半点反应么?”
胥子熠正下着围棋,自己跟自己博弈,不觉无聊。
“回殿下,听说,崔云真是被好好骂了一顿。”
“这才对。”
又落一子。黑白棋子就快将棋局布满,只是不分伯仲。
“崔达康不会轻易放过季臻的。”
“为何?”
胥子熠瞥了莫问一眼,缓缓开口:“因为季臻也不会放过崔达康。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斗争,怎么能轻易服输呢?”
“他们二人有仇?”
“是啊。具体是什么本王也不知。只是,本王决不会被他们当枪使。”
胥子熠说这话时仍是淡淡的。
“胥子启那边有没有新的动静?刺客一事,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他倒是镇定得很。”
“没有。嘉王殿下一切如常。就是进宫次数多了些。与贺妃娘娘也多了些往来。”
“哦?若我所料不差,该是为了贺坤而来。”
“国公大人?”
“是啊。国公遇刺,陛下怎么可能继续放任贺坤在灵泉寺中吃斋念佛?再者,贺坤的戏也该演够了。他在这朝堂之中,总留有一席之地的。”
“殿下英明。”
“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枉我苦心孤诣为你筹划了这么多,眼看季臻就要死了,你竟然不声不响的横叉一脚,跟着个黄毛丫头跑去青宁府救人!老子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蠢才!现在好了,季臻这小子睚眦必报,定不会善罢甘休!待他卷土重来,我看你怎么办!”
崔府大厅内,崔达康一气之下抓起茶盏就朝崔云真摔去。茶盏虽偏了,但依旧划伤了崔云真的额头。红色的鲜血在崔云真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刺目。而崔云真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任凭碎片扎的头破血流,愣是一声不吭。倒不是说他有多硬气,却是因为他已经吓得动弹不得,身子抖成了筛糠。
“父……父亲息怒,孩儿……孩儿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此是放虎归山之举……”
崔云真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血迹沾染到地板,显出几分可怜。究竟是自己的孩子,崔达康难免生出点恻隐之心,总算是消了点气。
“哼!你听爹的话,不要再插手此事。爹自会帮你解决掉这个祸患的。”
“是,父亲。”
崔云真又是重重地叩首,恭恭敬敬退下。
崔达康看着儿子走远,目光变得凶狠。原本,借着此次季臻入狱的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消失。可谁知,云真这个不成器的孩子,没有半分远见。不帮忙倒也罢了,未曾想还跑去青宁府救人!这次季臻有了警觉之心,再想杀他,绝非易事!贺坤这只老狐狸,眼看就要归朝。现在是该好好谋划下一步棋了……
御书房的龙涎香缥缈沁人。
胥子凌端在书台前批阅奏折,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神色颇有些凝重。
这时,内监总管沈宁浩小趋上前,恭谨道:“皇上,贺妃娘娘求见。”
“宣。”
只见贺桐缓缓走来,以粉金色华衣裹身,外着素白纱衣。卷边衣领恰到好处的露出光洁白皙的天鹅颈,线条优美。锁骨清晰可见,肤白如玉。裙幅褶褶,挽迤三尺有余。贺桐自幼习舞,身姿优美,走起路来自是步步生莲。
美人行至殿中,微微低身作福。
“臣妾参加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胥子凌放下手中棘手的奏章,来到贺桐跟前,亲自牵着她的手,坐于榻上。
“桐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贺桐拍拍手,两位宫女遂呈上两份精致的糕点。
“臣妾见皇上这几日为了父亲之事忧虑不安,心中很是愧疚……这是臣妾新研制出的糕点,请皇上品鉴。桐儿不求能为皇上分忧,只求为皇上缓解片刻的疲劳。”
闻言,胥子凌展眉一笑,宽慰道:“桐儿真是有心了。不瞒桐儿,这几日朕一直在想,是不是该让国丈归朝了……”
“皇上,父亲早已说过,他志不在此!您又何必……”
“你先别急,听朕把话说完。先前,国丈因朕宠爱摄政王一事,心灰意冷,不愿再涉足朝堂纷争。朕想着,国丈既醉心佛道,便不可强求。而如今你也看到了,佛礼之上,他才是刺客们的目标。国丈待在灵泉寺并不安全。倘若他真的离了朕,离了朝廷的庇佑,怕是会凶多吉少,给凶手以可乘之机。”
贺桐柳眉微蹙,迟疑地开口:“可父亲真的会愿意回来吗?”
“怎么,国丈回来你不开心吗?”
“当然不是!灵泉寺的日子太过清苦,父亲的身子也不比从前了,臣妾是日夜盼着父亲能够回京来。只是,父亲性子执拗,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归朝的。”
“你放心,朕即便是三顾灵泉寺,也会把国公接回来!”
胥子凌眼神坚定。他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他的意志,他的欲求,无人可驳,无人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