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夫人的马车,到了城外的长亭。
路边已经停了一队大车,有坐人的,也有载物。
车上都有俞家的徽记,想来便是俞家其他夫人的车驾。
只有两辆车例外。
池韫看到从车上探头出来的池妤,面色有些古怪。
俞大夫人留意到了,向她解释:“你毕竟是个孩子,带你出门,还是要通知池家一声的。”
池二夫人生怕搭不上俞家,有了理由,怎么能不顺竿爬呢?
不过,俞大夫人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她跟二房的关系吧?到了现在才说,到底是不放在心上,还是故意的呢?
池韫笑了笑:“二婶和二妹都在,我也自在些。”
俞大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管事过来请示:“夫人,现在就上路吗?”
俞大夫人道:“启程吧,赶得早,凉快些。”
“是。”
灵山就在京城左近,离开京郊繁荣之地,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巳正时分,车队到了灵山。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十分宜人。
俞大夫人命丫鬟挑起窗帘,跟她说话:“今年灵山的桃花开得好,好些人结伴去看。听说诗会开了一场又一场,笔墨都涨价了。”
池韫抿嘴一笑:“夫人怎么不早说?我好带些笔墨来卖,也能挣上一点胭脂钱。”
俞大夫人笑出声,冲她眨眨眼:“我在这里有间私房铺子,早几日就叫管事多进些笔墨吃食,想必已经挣上胭脂钱了。”
说话间,马车驶过山下集市,果然人来人往,极是热闹。
片刻后,喧嚣声远去,车队在一座园子前停下。
一名俊秀少年郎从后头打马过来,笑着掀起车帘:“母亲,路上有些颠簸,您没晕……”
那个“吧”字还在喉咙里,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池韫看了看他伸进来的手,从另一侧下车,然后低身施礼:“俞二公子,好久不见。”
俞大夫人一把打掉俞慕之的手,扶着池韫下了车,轻斥:“没规矩!你的待客礼仪呢?”
俞慕之委屈巴巴:“母亲,她不会是您请来的吧?”
“什么她啊她的,你还来劲了!人家见礼了,你回礼了没?”
“……”俞慕之只能十分憋屈地回礼,“池大小姐。”
他还想问,然而俞大夫人已经不理会了,一边往里走,一边跟管事交待事务。
池韫经过时,冲他笑了笑:“二公子别这么激动,说不定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然后跟在俞大夫人身后进去了。
俞慕之愣了一会儿,冲她的背影喊:“哎,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什么叫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两家退了亲,还能有什么机会见面?总不能是母亲后悔退亲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俞慕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之前对于这门亲事,他没什么想头。虽然帮她追过一回小贼,但除了长得不错,就没别的印象了。
订亲的时候没问过他,退亲他也说不上话。反正他还不想成亲,退就退了。
直到上次在朝芳宫,对这位池大小姐,才算是认识了。
一个姑娘家牙尖嘴利,还耍弄心计,大哥居然说,他娶不到更好的人了。
真是莫名其妙,这样子的女人他才不敢要呢!
女孩子,不是应该香香软软,说话温温柔柔的吗?
——不对!这女人表面也是这样的,太能装了。
或者说,应该羞怯一点?
“俞二公子……”羞怯的声音马上来了。
刚刚平复的鸡皮疙瘩迅速蔓延,连牙都有点酸了。
俞慕之扭头一看,一个粉衫蓝裙站在身旁,含羞带怯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俞慕之勉强挤出笑,“池二小姐……”
真是怪了,以前没觉得这位池二小姐这么讨厌啊!京城的小姐们不都是这样的吗?怎么现在看着就有点……
池妤得了他的回应,极是欢喜,说道:“二公子最近可好?上回听说您被世伯打了,小妹担心了好久,可惜内外有别,也不好探访……”
俞慕之的脸迅速拉了下来。
真是哪壶提哪壶!上回他功课没做好,出去玩忘了,被父亲打了一顿,够丢脸了,她提起来做什么?故意让他难堪吗?
“没什么,早就好了。”说罢,拱了拱手,“行路劳累,我先去安顿,池二小姐自便。”
扭头大踏步走了,活像后面有人追似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留下池妤呆呆站在原地。
“阿妤!”
听得二夫人的声音,池妤的委屈涌了上来,带着哭腔:“母亲!我就说今天这衣裳穿得不好,把我衬黑了。不然二公子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二夫人道:“你别瞎想,今天的衣裳配得很好,又俏丽又大方。俞二公子这是守礼,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多人看着,哪能在门口说个不停?咱们人都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眼瞅着俞家几位夫人说说笑笑过来,二夫人拉着她,压低声音:“快收收,别让人瞧出来!”
池妤连忙调整脸上的表情,露出笑容。
“这就对了,好好跟俞家小姐一块玩耍,大方些。”
“知道了。”
进了园子,下人们去安顿,池韫终于见到了其他人。
先是俞家,俞二夫人留在京城打理家务,俞四夫人跟着俞四老爷在任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