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看着眼前的玉妃,勾起笑容。
池韫只知道他笑的时候如沐春风,却不知道他也可以笑得这么尖酸刻薄。
眼神微微向下瞥,这张清风朗月的脸,顿时充满讥讽。
“莫非你能帮我夺回爵位?”
玉妃被他这样看着,脸上火辣辣的,莫名感到难堪,但还是咬着牙说:“你在朝中,我在后宫,守望相助,岂不比你一个人好?”
“呵……”楼晏问她,“你要怎么守望相助?”
他没有完全拒绝,玉妃便觉得有希望,说道:“你现在虽然是四品高官,可倚仗的只有陛下的信任。这一点,我可以帮你。陛下在后宫,只相信我一个人。你要什么差事,想做什么,捎句话来,我帮你在陛下面前说话。”
“是吗?”楼晏似笑非笑,“礼尚往来,那我要帮你做什么?”
“你帮我制住她们的娘家。贤妃做出这样的丑事,阮家不用顾忌了。但是沈家和戴家仍然势大,即便她们恩宠不多,我在后宫仍然被她们压得喘不过气。”
她不参与后宫纷争,是端架子,也是争不过。
除了皇帝的宠爱,她什么也没有,只能躲在灵秀宫里,清净过日子。
“看来,玉妃娘娘已经很明白,什么是后宫生存之道了。”
这语气,玉妃听着气闷。说他在嘲讽,可神情挺认真,说他在谈事,又觉得他是挖苦自己。
她决定无视,直接问关键:“楼大人以为如何?”
楼晏冷淡说道:“不如何。”
“你……”一再好言相商,他却水泼不进,玉妃不禁动了气。
楼晏神态傲慢:“娘娘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这几年来,我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位居四品,可没靠过谁。没有你的帮助,我还可以继续晋升。可你呢?这次贤妃栽赃,你差点被打落下来,对你而言,这可是保命的买卖。”
“你……”玉妃的语气从恼怒变成了犹豫。
她看着眼前的楼晏。
身穿绯衣官服的他,已经从初见的少年蜕变成真正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神情深沉而阴郁,叫人望而生畏。
她不免生出怯意,底气也没那么足了。
从前的无涯海阁,聚集着天底下最聪明的一群人。
而楼晏,是老太爷破格收进门的学生,学问更是拔尖。
他这样的人,哪怕剥除身份,自身的才智也足够脱颖而出。
是她,需要楼晏的帮忙。
楼晏,反而不那么需要她。
玉妃心虚了,偏偏楼晏又接着说:“另外,我觉得娘娘好像高估了自己。你要弄清楚,陛下为什么会迎你进宫,你在陛下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存在。陛下爱的是你吗?当然不是,他爱的是心里的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徒具其形的影子。你以为你吹得动枕头风?呵,谁会听一个玩偶的话啊!”
玉妃不由捂住胸口,感受到被羞辱的火辣辣。
稳了稳情绪,她忍着耻感,说道:“但你不能否认,我对陛下来说,是特别的。不管影子也好,玩偶也罢,陛下都需要我。”
楼晏瞅了她两眼,终于点了头:“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玉妃缓了一口气,继续组织语言,想法子说服他。
“你跟北襄翻脸了,朝中也没有人帮你,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没有坏处。”
楼晏看了看天色,似乎失去耐心了,应付般说道:“那总要对我有用吧?白费力气的事,我可不干。”
玉妃犹豫半晌,终于咬咬牙,说道:“我会证明的。”
楼晏点点头:“那就等娘娘证明了这一点,我们再说。”
说到这里,他已经没兴致了,随意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四公子!”玉妃又喊住了他。
楼晏皱起眉头,带着不悦:“还有什么事?”
玉妃迟疑着问:“刚才你和池小姐,似乎有说有笑?”
“这和你有关系吗?”楼晏冷淡道。
玉妃又被刺了一下。
楼晏和别人有说有笑,她不觉得如何,偏偏是这个池小姐……
她脱口而出:“你说陛下找的是个影子,难道你不是?”
楼晏笑了:“你用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你以为用了玉重华的名字,就真的是玉重华了?不错,我和陛下一样,心慕于她,但我不需要向你交待。”
他这样笑的时候,真叫人心里发毛。
玉妃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妃娘娘,”他柔声说道,“臣劝你一句,心别太大了,不是所有人,都会把你当成玉重华的影子,对你格外优容。”
“你……”
“臣告退。”楼晏草草施了个礼,转身离开。
玉妃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锦瑟拿着披风过来。
“娘娘。”锦瑟担忧地看着她。
玉妃敷衍地笑了笑,问道:“池小姐呢?”
“大长公主叫去了。”
玉妃点点头,拢紧披风。
才过了重阳,怎么就这么冷了呢?
……
天子仪仗即将离开朝芳宫。
最后一点时间里,楼晏找到了看热闹的池韫。
“楼大人,谈得可好啊?”她笑吟吟地问。
听她语气促狭,楼晏一本正经:“还可以。”
他把刚才的对话简略地说了一遍。
池韫还没听完,就笑得捂肚子了。
“你这不是坑蒙拐骗吗?明明你比她更需要,偏要做出无欲无求的样子,让她来求你。”
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