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面爬满荆棘的墙,压抑着人喘不过气,凌迟着每一处神经,苦不堪言。
深夜城市的郊外,宁静而安详,空旷的荒地上有一座荒废了许久的仓库,仓库后面几十里外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它张开伟岸宽广的怀,拥抱容纳着一切,皎皎月光如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时起时落嬉戏顽皮的海水,无限潋滟波光跌宕流转,然而,黑暗无孔不入,月色惊慌的抽回手,将海水弃之脑后,躲在了浓墨的云层身后。
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从远远的仓库传了出来,顷刻间便被黑云吞没,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压抑了许久终于破胸而出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吼,黑云微微一怔,瞬间攻城略地般攻破了所有不堪一击的防守,一切恢复安静。
海水是咸的那是它装不下心里的内。
余尾生坐在林肯加长的黑色房车中,有意无意的看着脸庞飞逝而过的人群还有人群脸上艳羡的目光,昨夜他睡得出乎意外的“好”,好的竟然忘了今天上午九点还有个会议正等着他,八点五十分他的助手莱恩才发现这个从来不迟到的老板,竟然要迟到了,他讶异中竟还有些窃喜,这是怎么了,我的老板,他不禁笑着暗问自己,走上二楼,他知道门没锁直接推门进去,卧室宽大的床上蜷缩着一个看上去弱小的身形,莱恩不禁皱了皱眉,余尾生有一米八五的身高,也许是床太大了,他竟然觉得躺在那里的是一个柔弱孩子,莱恩立刻打住了自己的想法,天啊,自己怎么可以把他和天真无害的孩子联系在一起,真是疯了,他好笑的摇了摇头。
“余总……”他唤了几声,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反应。
莱恩只好做了在别人眼里无比僭越的举动,他举起床上多余的枕头狠狠砸在余尾生的脸上,果然,余尾生睁开了眼,有些茫然,他坐起,看着一旁冷冷的莱恩,又看了看莱恩举到他面前的表,擦了擦额上的清汗,不禁皱了皱眉,眉梢眼角挂着一丝微微的清冷,春寒料峭,“莱恩,你应早点叫醒我。”
莱恩双手一摊,无辜道,“十分钟,对你足够了。”他说的没错,对于每一个余家族的大小会议,余尾生是绝对的仲裁者,他根本不需要听会上谁的任何所谓更好的意见或是抽丝剥茧的分析,亦或是无懈可击的方案,他有狠辣独到的眼光,雷厉风行的举措,精准无误的直觉,还有无人比肩的智商和决策力。
车上,余尾生换了个姿势,单手撑腮依然看着外面一动不动,他的精神并不是很好,那个梦冗长而纠缠,就像是草原上隐藏的泥沼,越挣扎埋葬的也就越深,多亏了这个梦自己才能够不向往常那样匆匆醒来,真讽刺,他讨厌做梦,尤其是这种让人崩溃窒息而又无可奈何的梦,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这样溺死在梦中,再也醒不过来。
红灯,车子渐渐停了下来,一旁的莱恩打破了车里的安静,笑着问,“怎么,昨晚又做噩梦了?”
许久,对方恍若未闻,莱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个女人穿着衬衣,牛仔裤,脚踩一双帆布鞋,扎着马尾,手中抱着一没过脸的装满书的纸箱,由于手上的重量她的步履维艰,姿势笨拙而滑稽,哦,天啊,这滑稽的姿势貌似不是因为手上笨重的箱子,因为在她前面还有一只到处乱窜的狗,链子的另一端被她压在了手与箱子中,那只可爱的吉娃娃几乎是拽着它的主人东蹦西蹿,眼见那女人就要摔倒了,可在摔倒的前一瞬间堪堪又倔强的稳住平衡,这是繁华地带,车多人多,摔倒了可不是闹着完的,此时,女人别过了头,清丽的面容顷刻间暴露在他们眼前,那一刹那,莱恩深吸了口气,只感觉身旁的人身子明显一僵,黄灯亮,莱恩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下意识的察觉到完了,毫无预兆般余尾生似有些疯狂,打开了车门,他想抓住他让他冷静,可是不经意的瞥到了他脸上无比悲戚的表情,这么多年了,他停在半途的手收了回来,余尾生冲了出去,瞬间汽车鸣笛声混着咒骂声乱作一团。
余尾生修长的身形巧妙的躲开了一涌而动的汽车,穿梭在纷乱的人群中,车子还没停下时他便注意到她了,那一身普通利落的装束充满了朝气,他定定的看着那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窘迫的女人竟丝毫挪不开眼了,而她那不经意的回头,只觉脑中轰然一声纷繁往事蹿上心头,他以为时间会退去些许曾经鲜活到刺目的色彩然而他们没有,似乎还带着刀子在他肺腑间横飞直撞,疼痛顷刻间占据他所有意识,就犹如军队轻易占领不堪一击的领地,猝不及防。
她抱着那么沉的东西,不会走太远,不会,他想着紧张焦虑的寻着,可是那个一瞬而过的身影却如蒸发一般,似乎是谁给他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他颓然的站在人群中,茫然无措,而身着黑色西装和紫色的衬衣,精致的剪裁将毫无缺陷的身材修饰的更加优雅高贵,那双眼眸瞬间失去了神彩像是深邃的海洋,无比的漆黑,然而一瞬却泛起一种接近剔透的明澈。
他的存在无疑是个焦点,如招蜂引蝶般他身边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各种目光向他掷来,他的面容极冷,那些想上前搭讪的女人亦或是男人却都是不敢轻举妄动,片刻之后,这个俊美的恍如梦中的人似乎从深沉的思索中醒来,微微转了身,周围的目光也随着他动,下一秒十几个保镖一拥而上,将他护于中间,人群开始骚动,一辆豪华轿车驶了过来,他被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