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亚楠根本无法理解王海滨的做法,她是搞商业的,契约精神与公平原则早就深入骨髓,自然无法接受这种欺负人的举动。
周栋和怀良人看看古亚楠,两个人都没说话,不能说古亚楠错了,可王海滨错了没有?也没有。
勤行是老三十六行之一,跟梨园行、武行一样,都比较传统、老派,像这种老派行当,最是阶层分明。
什么是勤行宗师?
华夏神厨一日不出,那就是勤行中一言九鼎的大人物,更加没有人会质疑他们是否会行事公平、是否包藏私心,因为根本没必要,宗师自然有宗师的原则,会比任何人更加珍惜‘羽毛’。
堂堂勤行宗师既然说了会保证公平,那他做陈兴海的副手和同时担任评委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海滨面色古怪地看了看古亚楠,摇头道:“丫头你懂什么?
勤行中做师傅的拉徒弟上位、替徒弟拔份儿,这是多年传下的规矩。
现在兴海对上的可是周小子这样的强手,我不出手帮他一把,那不是白让人家叫了好多年的师傅?
周小子如果愿意,也可让怀小子做他的副手啊?
这两个小子虽然辈分不高,可要说到在勤行的名气位份,也未必就比我老头子差了。”
周栋摇头道:“王老,我不需要帮手。”
“那是你的选择,不过这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师徒遇到‘强敌’,你来一个我们也是师徒齐上,你来一百个也是我们师徒齐上,可不是存心要占你的便宜。”
“那是自然。”周栋笑道。
“丫头你听到了,我老头子是占人便宜的人麽?”
王海滨笑道:“帮兴海的时候,我是他的师傅,做评委的时候,我是鲁菜宗师王海滨,这叫公私分明、公平的很呢,
丫头你就不要拿你们做生意的那套标准来衡量咱们勤行中人了,那就不是一回事。”
“......这都行?”
古亚楠听得目瞪口呆,这不就是强词夺理麽,周栋他们怎么还跟着点头呢?
“周小子怀小子,走吧,咱们奔后厨!”
王海滨哈哈大笑,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
他已经封勺多年,今天终于遇到一个值得自己亲自出手的年轻人,倒是可以借徒弟的名义,与这个近来名声鹊起的周面王交交手,
如果输了,那自然是徒弟陈兴海背锅,如果赢了,勤行中人谁不得夸他宝刀未老?
这就叫里外不吃亏。
老头儿也是狡猾狡猾的,不过身为勤行宗师,他却是不会在‘评审环节’拉自家的偏架,对于这一点就连周栋和怀良人也从未怀疑过。
到了后厨,陈兴海就命人送来各种厨具、砧板、甚至就连火眼都让周栋先行挑过,
周栋和怀良人原本是来‘上硬菜’的,自然不会带上家伙,现在既然是比赛,他当然不能在厨具上占了便宜,甚至就连用的炒锅都紧着周栋先挑。
等周栋挑选过了,陈兴海才走到自己的砧板和火眼前。
这家是私房菜馆,而且是按照最高标准开设的那种,讲究的就是从水台开始,砧板、打荷、上什、炉头都是由主厨一人包干。
今天刚好是轮到他做主厨,若周栋和怀良人换个日子来,那估计就是他的师弟们在了,不是顶门大师兄,还真没资格让师傅‘帮拉拔份’,这场比赛说不定就得黄。
“师父,今天徒儿俺有劳您了!
师恩比那泰山更高、比那黄河渊深,名虽为师、其实是父,徒儿俺在此立誓,日后俺们这一脉,就由弟子为师分忧!顶门立户,奉养师亲!”
陈兴海忽然走到王海滨面前双膝跪地,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咣咣咣’三下,把刚刚走进后厨的古亚楠吓了一跳,真用力啊?也不怕磕成脑震荡......
看不懂啊看不懂,总感觉这些勤行的人像是生活在上个世纪。
“徒儿起身吧。”
王海滨受了三个响头后示意陈兴海起身:“今天师傅帮你看住砧板,我会用麻布花刀‘开窗’,然后留厚底,明白不?”
“师父......”
“别叫师父,师父好好的呢,没让妖精给抓走。”
王海滨拿起陈兴海常用的菜刀,在手中颠了几下,找了找手感:“你今天的对手可是曾经让老卢给出满分的周面王,华夏勤行不世出的天才!
以往最为稳妥的做法,在他面前就不用现丑了,那是必然会输的。
记住师父教你的勾火法,只要稳定发挥,咱们师徒就能赢!”
不愧是鲁菜宗师,教徒弟并不会背着周栋和怀良人,显然对自己的弟子很有信心。
“是,师父!”
陈兴海用力点头。
“热油!”
滋啦啦!
陈兴海用的是热锅入油法,他这家菜馆不用色拉油,用的都是传统榨油,今天做的是爆双脆,自然是用豆油最合,不过传统工艺榨出的豆油带了些豆子腥气,所以要先把炒锅烧热,然后迅速下油,才能够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去尽油腥。
王海滨交代一声后,就拿起鸡胗分片,取内层最脆部分,留用,猪肚取最厚处,去上下皮层,留下中心部位。
怀良人看了周栋一眼,见周栋目光凝注、面色严肃,就知道王海滨的手法与他当日应该是相差不多,
心说果然是宗师啊,可惜只管砧板,要是全程由老爷子出手,说不定这道油爆双脆跟老周的就有一拼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