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雨道:“片刻前前头回话时,何太医还在,这会儿就不知道了。”
他沉默着理了理袖口,最后道:“备车,天亮去岐王府。”
温怜的寝殿里,何太医坐在外间,拄着头打瞌睡,内殿里,温怜坐在床边,眼睛亮得同灯烛似的,密切注意着床上人的情状,生怕再生出什么意外来。
独觞近前,轻声道:“娘娘,您都跟这儿熬了一夜了,歇息会儿吧!何太医不是说了么?楚王妃施治及时,目下已经无碍了。奴婢在这儿替您守着就是了!”
“谁说无碍?”温怜蹙着眉,伸手探进锦被中,握了握她将将回温的手,“你忘了蘅蘅适才是何等模样?这丹药也吃了,这会儿却还没醒过来……你叫我如何放心?”
独觞很是发愁,正待再劝两句,这时候,却有小丫头进来,远远地给她使了个眼色。
独觞过去一听,越发愁了,回来与温怜禀道:“娘娘,楚王来了。”
哟呵,这消息传得倒是快。
温怜忖了忖,便吩咐独觞,直接去请萧邃过来。
萧邃是带着一元先生一起过来的,来这一路上,他原本已做足了打算,可一到地方,面前的情况,却还是让他吃惊不已。
“饮酒过量?”他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何太医,脸上的神色,活脱脱像是听了什么上古的玄妙故事,“太医是说,王妃她……喝多了?”
何太医点了点头。别说楚王殿下了,就是他这行医数十载的阅历,也还从未见过这个病头落在哪个女子身上呢。
内室中,床榻上的人睡意安静,可从她身上散开的酒气,却霸道缠绵,无孔不入。
萧邃怔怔地看了她片刻,才僵硬地转头看向温怜,企图从她这里得到一个解释。
“咳……”温怜头一次在他面前失了底气,吞吞吐吐道:“她……这些日子心情不大好,昨儿晚上就喝得多了些,这事儿怪我,没看住她。”说着,她破天荒地与萧邃道了个歉:“实在抱歉。”
萧邃面上神色几番明灭,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股子火气压下去。他侧身,招呼过一元先生,待其再度探脉,确认了王妃并无大碍之后,他方才微微舒了口气。
“岐王妃。”忽然,他沉声一唤。
温怜一怔,“啊?”
“拙荆也不是小孩子了,虽说这岐王府上,王妃是东道,但这酒是她自己喝的,便是喝成了如今这副德性,本王也怪不到王妃头上。”
听他这样说着,温怜心里不由有点惭愧,紧接着,却又听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王妃本可以差人来告知本王一声,也好不必让本王蒙在鼓里。”
最后半句话,他差点就要收不住气性了。
温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人事不知的裴瑶卮,憋屈得有口难言。
萧邃并未在岐王府里耽搁太久。他谢过了何太医,这头一得了一元先生说她可以挪动的话,当即便连人带被一起抱着塞进了马车里,转头回了楚王府。
岐王府一时安静下来,温怜浑身乏得很,便吩咐了备水泡浴。靠在池子边上,独觞一边给她揉按着肩膀,一边担心道:“楚王妃的酒劲儿也不知过没过点什么可怎么办?”
温怜捏了捏眼角,没搭这茬,过了片刻,她想起一事来,忽与独觞道:“对了,有一件事,你从今儿起给我上点儿心,仔细查一查。”
独觞便问何事。
温怜眼色微沉,“你去给我好好查一查潘恬。”
“潘恬?!”
对。潘恬。
蘅蘅说得没错。她想。当年,仅凭一个梁烟雨,确实不足以让萧逐那般顺利地利用起潘恬来。
这其中,定然还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