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天眸子沉了一下,按了按眉心,“好。”
他只能说好,段明成,段子郁,段子苏,都不是一路人,但无论哪一个在旁城出事,都够让人头疼。这要是来玩玩,谈生意什么的都没事,但是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东西,那就有事了。本身段家在西南就只手遮天,又怎么能容得下他们跑到旁城撒野?
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段家水太深,你别往里头掺和。他们怎么斗,那都是他们的事。”
“我不会掺和他们的家务事,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段明成死。”商瑾妫有些无力的说着。段明成的处境太糟糕了,让她看着朋友死,他做不到。
叶南天叹了口气,“小妫,你心太软了。陆家那小子,这回你是栽进去了。”
商瑾妫苦涩的笑了一下,是啊,她心太软了。她是真的栽在陆弦庭身上了,她比谁都清楚,她说:“我认了。”
叶锦织抿着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商瑾妫闭了闭眼,在睁开,脸上无比的从容淡定,“可我要是不认了,谁能拦得住?我也不是狠不下心的人。”
“你自己有数就行。”叶南天本来也有很多话想说,到头来,也只是叹了口气,嘱咐了这么一句。
“往前走,我们护着呢。”叶锦织给他加油。
商瑾妫乐了,挑衅地眼神看着叶锦织:“你护得住?”
叶锦织哼哼了一声,“别讨人嫌。”
商瑾妫毫不在意。耍耍嘴皮子这种事,没少干了,但是有些东西,不是怼几句就能磨灭的。
“我就等着你栽。”叶锦织这话说的很重,他真就这么想的。在她手里头栽了那么多次,要不看她栽一次,还真就抚不平自己的怨气。
几个人回到台球室,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各玩各的。
陆弦庭和林然他们几个有说有笑的,时不时的瞟商瑾妫一眼。
这场局子在凌晨两点半左右才结束,喝喝酒吹吹牛,都有些醉了,好在各家司机兢兢业业的,都搁楼底下等着。夜半路上没人,酒驾也不是不行,但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商瑾妫看陆弦庭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想问我点什么?”
欧阳战坐在前排,没说话,但他在听着。
“段明成?叶家大哥?锦织?”她爆出几个名字,她知道陆弦庭都想知道。
陆弦庭也没准备藏着掖着,“你若是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
商瑾妫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乐了:“你都摆脸上了。”她转头看着陆弦庭的侧脸,平静的说:“我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是个生意人,什么生意都做。过去二十八年的履历里,黑大于白。旁城水深,而我,早就掺和进来了。往后,你会看到我更多的黑暗面。你……”
“你说这些做什么?是想让我放手吗?”陆弦庭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下来了,打断了她。望着她脸很平静,眼里却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暴。
商瑾妫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不知做和回答。他说对了,确实有这么个想法,被看穿了心思,她避无可避。突然间,她又想起了蒋深。蒋深不一样,蒋深什么都知道,甚至有很多部分蒋深也参与了,从某一些方面去说,她和蒋深是一样的人,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弦庭不是蒋深,他的人生履历里没有什么污点,除了蹲了四年牢,就是纨绔富二代的名头。他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商瑾妫不能确定他能不能接受她的过去,那些灰色地带。
所以,她才会故意把自己的另一面暴露出来,想让他看看,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如果他不反感,那再好不过了,如果他反感知难而退了,也挺好的。
商瑾妫知道自己栽了,才会去试探。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人的心,不想到最后两败俱伤。
因为失去了一次,不想失去第二次。她不怕栽,就怕再一次失去,那种痛,她承受不住了。
所以在开始之前,先做好准备……
她哑声道:“我杀过人,我害过人,我的手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的双眼猩红,像是要吃人。
司机在听着,欧阳战也在听着,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大马路上,他们谁也没出声。
很安静,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陆弦庭望了望车顶,有些无力。听到这样的消息,确实很让人震惊,也很难接受。
没有任何的缓冲,他被告知了这些话。
每一个字,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可连起来,把他压的喘不过气。
那个死者死亡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他心上。
无助是什么?就是现在这种时候,和那个死者掉下去死在他眼前,他却做不了任何事的时候。
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很难受,感觉千万斤都压在他的身上。
商瑾妫那炽热的目光,盯在他脸上,盯的他想逃,盯的他很无助。
他颤抖着,按了好几下才按下车窗,冷风吹进来,他清醒了不少,却是一身冷汗。
他不怕自己身边坐着一个杀人犯,也不怕自己被灭口。可这个消息,怎么就让人那么难以接受呢?可能,是他心里塑造的那个商瑾妫,被毁了吧。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想一直吹着这个风。
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
一路沉默,车子停在欧阳家门外。
欧阳战没说话,和司机先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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