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了赵右辰听。
赵右辰再一次见识了萧倾的敏锐,想了想道:“陛下怀疑什么?”
“赵将军夺下那张纸条的时候,梅疏既然剧烈挣扎,必定是将它看得极重。按说,将死之人,必定想要将挂念之物带在身边,可是方才我问了那么多问题,独独没有提到纸条的事情,梅疏竟然也没有问,这不奇怪吗?”
“然后?”
“字是男人的字迹,梅疏似乎很听黄瑞的话。他们之前有过什么交情吗?”
赵右辰惊了一下。
“所以陛下才要等太傅回来吗?”
萧倾点头,“这些事情,如果让你去查,可能会像这两日承德宫闹出的动静一样,轻易泄露出去。所以朕虽然怀疑,却不会去查。梅疏是太傅安排到朕身边的人,朕想,太傅应该是知道些她的底细的。”
赵右辰皱眉,小声嘀咕道:“看来太傅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对的。这梅疏有这么大的问题,居然还能安排到陛下身边来。”
“你说什么?”萧倾没听清。
赵右辰连忙道:“陛下说得极是。那现在怎么办?”
“你派几个人日夜守在梅疏的囚室外,即便不能发现什么,只要梅疏是安全的,拖到太傅回来应该就水落石出了。”
“那为什么不把梅疏接出来呢?”赵右辰觉得这不是小陛下的风格。
萧倾瞥了他一眼,“赵将军不是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吗?”
赵右辰愣了一会儿,顿时感叹:小陛下真是学以致用啊。
他行礼告退,去办差去了。
萧倾自言自语:“若是能找到黄瑞的手迹就更好了。”
马洪和刘意一直没出去,这时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马洪道:“陛下,这也不难。”
刘意也道:“宫狱之中每日值守都是要签名留印的,这一定是黄瑞的手迹。”
这些记录都是要封档保存的,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取得。
找些时日远一些的记录,偷偷的拿走一本,看完了再偷偷放回去,这种事情也很难叫人发现。
萧倾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马洪、刘意对了一下眼神,便去办差了。
这个时候,萧倾都忍不住想要感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大萧活该就是要亡国的这种一闪而过的奇怪想法。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王朝似乎诡异地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在运行着。
它的存续是一个奇迹吧?
到了晚上,马洪和刘意果然带回了黄瑞的手迹。
然而,萧倾以一双肉眼仔仔细细看了个来来回回,也没能证明写那张小纸条的人就是黄瑞。
也是,黄瑞那样的人,写不出那般风骨的字来。
不过,如果不是黄瑞,梅疏的态度和表现就更加难懂了。
萧倾抓了抓头发,又开始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她有种被人提着脚踏进一个无限蔓延扩大的小圈之中的感觉,更糟糕的是,她在圆圈中似乎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路了。
她背后的人想要干什么?
梅疏若是想要害她,没道理在南校场多此一举要救她那么一下啊。
那时候若不是梅疏反应快,她真的就会被刺中的吧?
可是梅疏若不想害她,又为什么与人多次联络,换了那鞋,还提醒人跑路呢?
太矛盾了。
不管怎么样,她一时想不出来,王项那边虽然大范围地贴出通缉令,但一时也找不出人来,她便没有新的线索。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赵右辰开始把承德宫的防备力量又增加了不少,时不时还要亲自巡视,没有一日放松下来。
就这么到了七月下旬,烈阳渐炙,夜起蝉鸣,从北都平安城出发的大批人马终于到了南华城。
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插曲,正与出使北蛮的萧重乐有关。
萧重乐实在是个爽快人。
他自己要求去北都,隐隐透出不惜一切也要救回太傅的热血情绪,但却在走到萧水以南的姜州时,不得不停下了疾行的脚步。
一方面,是他听说了他们敬爱的傅太傅和一干人质都已经启程往萧水来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刺杀小皇帝的那个报信兵所说的,姜州守将拒绝让大萧子民入城避难这件事情他还要过问一下,甚至处理一下。
过问的结果就是,人家守将虽然也觉得这样很不厚道,但是他的理由竟然还是拿得出手的——谨防间谍混入。
好好一座大萧江山被萧水隔成两半,这已经够糟心的了。要是再让北蛮的间谍混进姜州城,那姜州以南可是紧挨着定州啊,这要是连累得半壁大萧连定州也保不住了,他觉得自己也实在没什么活着的念想了。
这就是千古罪人啊有木有?
所以他思考再三,才做了这么个决定。
而且,他觉得这些人其实也可以去同为萧水南岸的俞州、尧州这些地方,虽然它们都比不上姜州繁华,但生存是不成问题的。
萧倾不知道大萧各州的经济政治状况,但姜州守将却是很了解萧水岸边的情况的。
不过萧重乐不赞同。
萧重乐似乎有一种理想主义的浪漫情怀。他觉得姜州守将考虑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不让自己人进自己家,这绝对是不妥的。
于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因为这件事情很是争执了一阵子。
就这么一耽搁,最后他竟在姜州城等来了南归的大部队。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