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其实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再安排了。
可是赵右辰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还没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自从李青河来过又走了之后,傅明奕就想了许多。
李青河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北去之前,明推暗就地与他们合作起来。
有些事情是他不方便用傅家的力量来做的,可是他可以借用李青河的力量。
比如在北平安城的时候,他需要李青河与小陛下传信。
再比如这一次在天音寺,他同样需要李青河来判断小陛下的昏迷不醒究竟有没有天音寺作祟的成分在里头。
南定本不是大萧的都城,在天和帝的统治下,更像是一处被遗忘的角落。
尽管它如此繁华。
所以他无论在用哪一种势力,或者做什么样的决定时都会慎重考虑。
如果天音寺都不能保持中立,整个南定大约再找不出一个可以让小陛下安全待着的地方。
这就意味着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更糟糕的是,他将陷入两难的境地。
救人,他们隐藏的秘密就将大白于天下。
不救,他所希望的事情也再没有实现的可能。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相信以李青河的本事和信誉,只要他想办法在不暴露小陛下的情况下将她安全带到武魂墓,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傅明奕稳了稳心神,“照常准备吧。另外,你亲自回一趟宫中,将晏殿下接去武魂墓。”
赵右辰不明其意,可见傅明奕又转身去看小陛下,知道这不是问话的时机,便领命去了。
傅明奕低声道:“虽然陛下食言了,可臣会保护好陛下的。”
我什么时候食言了啊喂?!
于是傅明奕果然亲自陪驾,又在觉言大师的陪同下,让小陛下躺在密不透风的软轿中抬下山,然后送进马车,马车便缓缓走向武魂墓。
觉言大师一路面色肃穆,愁眉不展,看起来比傅明奕还要更担心的样子。
萧倾无事可做,便飘在马车旁四处张望。
人生就是这么让人意想不到。
如果在她活着的时候,有人跟她讲,她有一天会体验一把戴“狗绳”的孤魂野鬼的生活,她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现在怎么样诡异的事情她都能相信。
越往武魂墓走,萧倾越觉得阴风阵阵。
这种感觉很微妙。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
她想到她在离魂的时候听到的那些混乱嘈杂的声音。
后来她在房中飘荡的时候,慢慢的几乎都听不到了。
她下意识地又去看马洪,他的气色看着似乎好了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太傅给他的药的原因。
可那到底是什么药?
萧倾觉得自己的疑问越来越多,好奇也越来越多。
这不是个好现象。会拖住她想走的脚步。
武魂墓修建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现在已经整个都修好了。
这片地方平整空旷,如今修成了高高的台阶,台阶的尽头墓碑面北,附近还设有武神庙和武神碑,衣冠冢等等。
王项,孙进益,余在廷等人早早等候在武魂墓,这时见皇帝的仪仗队缓缓驶来,便纷纷迎上前来。
王项一马当先,手中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
傅明奕则在寻找李青河的影子。
李青河没有看到,但是他时常带在身边的那只黑鸟已经候在一树枯枝之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这边,一动不动。
傅明奕稍稍安心了些。
王项神色庄严地捧着一身旧战甲走了过来。
萧倾撇过眼看了看,又想到傅明奕在天音寺中的一番应对。
王项倒是惯会打蛇随棍上的。
王项想看看陛下,便找个由头道:“陛下恩赐将家兄旧甲供奉武神庙中。王家感激涕零,王项前来谢恩!”
傅明奕知道王项在天音寺中一定有眼睛。可是这个眼睛也不会多么靠近小陛下。
王项这是借了他的由头来确认小陛下的情况。
不过,现在他也需要他这么做。
傅明奕小声道:“陛下连日法事,实在疲累,这才刚睡一会儿……”
王项一副恍然的样子,“是臣失礼了,差点扰了陛下休憩。”
傅明奕笑道:“无防,陛下也说过,若是丞相来拜,必要请进跟前,以示亲近。”
王项心想正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傅明奕请他一起进了宽阔的马车,王项见小陛下气色如常,就像睡着了一样,脑子里又转了几个弯儿。
傅明奕的说法听起来合情合理。可他对陛下素来严格,定不会允许他在到达武魂墓之后还在睡觉。
“太傅可有什么话说?”他压低声音道。
傅明奕淡淡道:“你我都是肱骨扶幼之臣,凡事自当以陛下为首位。”
王项点头,“说的极是。”
正说着,赵右辰带着萧晏出现在了武魂墓。
两人便出了马车。
萧晏一见太傅便扑了过来,“太傅!皇帝哥哥怎么样了?”他面色担忧,一副担心哥哥的好弟弟的模样。
他们周围许多人听到他的问话,便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马车。
为何不见陛下?
更有人看向王项和傅明奕,眼中多有探究。
王项淡淡道:“劳晏殿下关心,陛下小憩,不便打扰。”
说完这话,王项发现自己很可能上了傅明奕的当了。
小陛下到底是不是睡着了且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