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嫦云从始至终都很坚强,咬着牙不发一声。
从午膳过后就开始施针,当中胡御医还出去了一趟,得去颐夫人那儿请个平安脉,不然别人起疑了就不好了。就这么着,我们一直折腾到五更,头胎生起来格外的艰难,好在嫦云底子虽然弱了些,但孕中避过了大大小小的坎儿,饮食又是精细的不能再精细,照香桃子的话说,这叫否极泰来,况且这生孩子也有很多说头,说是越难生的孩子有讲究,说明人家娇气,一旦生下来了,必然就有出息。
这些杂碎的话可以放着以后哄嫦云开心,我就一直纳闷这疼也得有个尽头,这针扎下去得出个结果,怎么一直耗到现在都不见有孩子出来。
最后还是胡御医回来了,嫦云才回了些力气。
好在第二回施针,她便没有再痛下去了。
孩子出来只哭了一声,便被我轻轻地捂了嘴巴,冷宫是不吉利,可冷不丁冒出一两声婴儿的啼哭也不是好事,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
那肉团子小小的,抱在怀里都怕把她颠坏了,我有力气,还可以把这个小团子送到嫦云跟前,给她去看:“你瞧,是个姑娘。”我对姑娘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感叹我们吕家又出了个祸水的坯子,长大了说不定能继承她姑姑的衣钵,把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等良好习性彻底发扬光大。
我以前对刘采女的女儿一点好感都没有,就觉得长得跟刘采女一个样,完全看不出和傅忌有一点像的地方。
但是嫦云的孩子不一样,我怎么看怎么喜欢,就算刚生下来红巴巴皱乎乎的,我还是能不昧着良心地夸这个孩子好看,更一个劲地对着嫦云夸道:“幸好是个姑娘,姑娘好啊!父亲老说姑娘贴心,又水灵白净,尤其是你生的,长大了肯定比我还漂亮!”
嫦云累的几近虚脱,却还是被我的不着调给逗笑了,可她连说话都很艰难,笑都是有气无力的,只是虚弱道:“再、再凑近点儿,给我好好看看。”
我依言把孩子又送的近了些,嫦云便使劲睁大眼睛去看,一遍一遍的,那种自发的母爱把她渲染的就跟话本子里的菩萨一样,慈爱,又闪耀着光辉。
她一遍遍地看,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好了,快把她把她送出去吧”她再舍不得,终究都是要舍得,只是眼中的不舍一点都遮不住,只好撇过头去,不看的话,至少能硬起心肠。“人我已经安排在永庆门候着了,还有腰牌已经给了乌梅子,先把孩子接出去,之后长结实了,便立马叫人送到平阳去。”
没想到平阳翁主平日里嘴巴那么刻薄,到头来却还是肯帮她。
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的情况走,唯一觉得亏欠的,便是对不起这个孩子,从一出生便被远远地送走,连名字都没有起,希望日后将她接回来时,她不要记恨自己吧。
吕嫦云似是极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终于抵不过倦意,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