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总之你伤还没有好,而且现在都越来越严重了,必须先回逍遥涧治疗才行。”
好好的一个上仙,竟能在驾云时从云端坠落,可想而知是受了多严重的伤才会如此。若此番下人间只是游山玩水倒也就罢了,可他们却是来捉恶魂的,恶魂呐,那得多么厉害!
还记得之前恶灵渊结界破时,那些恶魂一起冲破结界,阴气大盛,就连守在外头的阴兵一个都未能幸免,那嗜血残忍的狠度连她都瞠目结舌。还有前些日子的清平镇……几千个人呐,一夜之间全死光了,不可谓不厉害。
“我要是真回去养伤,定是没个一年两年都不能痊愈。与冥帝约定的时间仅剩两个月,十万恶魂,仅凭一己之力,你又要如何悉数抓回?”
“我……”
司命也不与她过多争辩,只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来,便登时堵得少嬉哑口无言。
他微微叹气,执起被少嬉掷在桌上的茶杯缓缓送至唇边。
一时沉默,尚可清晰听见窗外树枝间有鸟雀扑扇着翅膀飞过的声音,少嬉张了张口,却是几番无言。
十万恶魂,数量之多,别说她一个修行不佳的小丫头,就是栖梧出面都不定能在三月之期内全数抓获。没有司命,仅凭她一人,就算有聚魂幡在手,也可谓是不自量力,毫无胜算。
她微一愣,却又惊道:“你既明知不可能,当初又为何要与冥帝立下这个约定?”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司命浅浅抿一口杯中茶水,才缓缓放下:“因为冥帝要的,从来都不是你们俩的命。”说白了,堂堂冥帝,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可以顺势而下的阶梯罢了。
少嬉懵懂,思来想去也觉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命定定瞧着她,半晌,才悠悠道:“你仔细想想,六界能有四万年安宁有多不容易,又是牺牲了多少条性命才换来的。冥帝自来都是置身其外,为的就是六界之争能将冥府的伤亡减到最小,恶魂放出虽事大,但与整个六界相较起来,孰轻孰重?”
这话司命从不曾点破,少嬉倒也没有细细推敲,但此番这话一经出口,她方后知后觉。
“我明白了。误闯冥界,是我与茶茶有错在先,但破坏恶灵渊结界放出恶魂,却是我的无心之失。茶茶是九重天的人,我又来自逍遥涧,两边都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的对象,无论处置了谁,哪方都不会善罢甘休,最后只会将冥界置于其间两难。是这个意思吗?”
司命颔首,唇边缓缓扬起弧度:“不假。”
六界中唯神族、魔族以及冥界能够相互抗衡。茶茶是九重天公主,她出事,天帝不可能置若罔闻;少嬉又是非言上神唯一的爱徒,其珍爱程度,在几百年前于九重天当面与天帝翻脸便可看出;至于魔族……如今的混乱,焉非没有魔君的推波助澜?
冥帝炳若观火,又岂能毫无察觉?
“所以……你之所以定下三月之期,只是为了给冥帝一个顺势而下的借口?”少嬉恍然大悟,一些迷糊的思虑似在渐渐理清,却仍有一个问题,“可是,倘若那时候你没有及时赶到,我和茶茶不就真的危险了?”
那时候的冥帝看她们的眼神都在蹭蹭冒火,恨不得把她们给生吞活剥了,她可不觉得像是在儿戏!
“没有我,自有别的理由。而且,你真以为冥帝会是个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吗?”司命一语中的,将前前后后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倒叫少嬉恍然以为,这并不像她平时认识那副安之若素,恍然对一切都秉持不过浮生若梦的司命。
“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