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气结,但对上黄天霸委屈的小眼神,十分火气也降到了三分。
说到底,这事也不全怨黄天霸,人事部长孙天成被她派到明远还没转回,否则人员考察这事还真轮不到黄天霸身上。黄天霸又是退伍老兵出身,遇到境遇极差的同类,不自觉地就起了三分怜惜之情,雾里看花,看不清楚又什么好奇怪的。
再者说,这件乌龙事件里面本身也有杜君的错,招人这事是她和四叔敲定拍板的,两个人只想到了好的一面,对招工的负面影响考虑不足,跟黄天霸的沟通也不多,亦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首要的任务还是把闯祸的烂摊子赶紧收拾了。
而且这事还不是把人直接赶出去就算完结的,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给人留有把柄,反倒弄巧成拙,徒惹一身骚,同时也会给农场带来名誉上的损失。
杜君手扶额头想了一会儿,对黄天霸勾勾手,“过来”
黄老爷子也知道今儿东家是气大了,忙上前一步,低头顺耳。
杜君低声吩咐道:“一会去那四家,就说农场事务繁重,几位年事已高,不易太过操劳,但农场体恤他们当年为国征战,是一条让人敬仰的汉子,特批每一家留一个适龄的儿郎,最好是手上有功夫的,如果没有,那只能不要了。至于留下的儿郎,住宿舍,三个月试用期,有月钱,管吃住,农场不养闲人,其他人不提供房子”,顿了一下,“这话委婉点说,别让人挑理就行,若有人问起这话是谁说的,就说是我说的,有问题找我就是。”
“东家,你把我黄天霸看成什么人了,这事本就是属下失职,岂能让东家替我受过”,黄天霸一听,连连摇头,非常坚决的否决了杜君的提议。
杜君上下打量了黄天霸一眼,一副“你确定,你能办好”的模样。
对上东家怀疑的表情,黄天霸深受打击,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东家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挺直脊背,硬邦邦说道:“东家放心吧,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将功赎罪。”
杜君后退一步,看着黄天霸,不放心地追加问了一句,“如果,他们硬赖着不走怎么办?”
别怪杜君会有此一问,农场待下人一向宽厚,上个月刚派走了一大批,剩下不少空院落,那可都是刚建好的新房子,而且农场的伙食也很好,没签卖身契的人员及家属,只要花费少许,就能得到一份有荤有素的饭食。
说白了,食堂压根就没想着挣这份钱,而黄天霸招进来的这四家,除去那个奇葩家族带了三十三人来,剩余的几家也都拖家带口,合算起来总人数也不少。
住得好,吃得饱,这样的好事谁舍得放弃?
黄天霸楞了,挠了挠下巴,红着脸半天憋出一句,“那就好好劝呗,都是些女人孩子,总不能把他们轰出去吧!”
得,全白说了!
杜君怕的就是出现黄天霸口中的情况,没想到,竟被她一语中的,顿时杜君就感觉到这胸口发闷,似受到万点暴击,憋闷的她根本讲不出话来。
“东家,东家,你怎么了?”
话一出口,黄天霸似乎就感受到了杜君浑身散发的戾气,面色不是很好,忐忑的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杜君紧抿双唇,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忍不住再骂他一顿。
怪不得被原镖局不容,这么多年,您老是靠着那张生人勿进的脸行走江湖的吧?
杜君看着黄天霸手足无措,愈发肯定心中所想。
把脸扭向一边,近乎无情的说道:“那就一个办法,收费。住宿费每人五十文每天,伙食费在原有基础上上涨三成,先交三天押金,之后随意,但不得在农场任何地方走动,违令者罚银。我就不信了,一群外人跑到自己地盘上还撵不出去。还有一点,对于胆敢负隅反抗的人家,儿郎再好也不要,明天晌午前全撵出去。”
“这,这不是结仇么?”
“结仇怎么了?”杜君冷脸一落,“我们是先礼后兵,若对方心存善念,必不会为难你等,若不知感恩,存心以为农场好欺负,准备吃大户,干嘛要给他们好脸色看,真当我杜君是泥捏的,一点脾气没有么?是个阿猫阿狗的都能上门欺负。”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再告诉他们,若胆敢在外面放出不利于农场的流言,不介意衙门走一遭就随便说,我就不信了,他们不怕民,难道还不怕官?”
这也行?
这不是明晃晃的威胁么?
见黄天霸站立不动,杜君一个眼神扫过去,“还有事?”
黄天霸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怎么突然感觉东家的眼神那么冰呢?就像面对着是一只凶猛野兽,让他有一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不过,还真有事,黄天霸硬着头皮回道:“还有个事,就是那帮混小子们怎么处理?请东家明示。”
杜君沉吟了一下,冷声道:“交给我吧,你先处理那四户棘手的。至于以后,具体招收的新人你觉得还行的,统一留在晌午,由我亲自过目后再决定是否留下,明白了么?”
“喏”,黄天霸快速应了一声,带着后背冒出的冷汗转身出去了。
混小子们,自求多福吧,老夫帮不了你们了。
待黄天霸出了院子,杜君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睑,呲笑了一下,“今儿姑奶奶心情不好,就拿你们撒撒气吧。”
当天傍晚,黄天霸就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