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君为了口奶拼了老命的时候,消停了一段日子的绣云,正在自家花厅里与前来拜访的县令千金周倩兮相谈甚欢。
二人相识已久,绣云大周倩兮十岁有余,但周倩兮一意孤行,不顾唐夫人的反对,坚持喊绣云为姐姐,久而久之,唐夫人拧不过女儿,也就默认了,二人私交甚好,谈话也比较随意。
“绣云姐姐,我及笄礼你送我什么啊?”周倩兮托着下巴,一脸小儿女状,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好奇的问道。
今儿的周倩兮身穿一套粉红色的高腰襦裙,飘逸的流云髻上插着珊瑚翡翠宝石琉璃蝴蝶型大凤簪,这是外祖母托人送来的及笄礼物,颇得周倩兮欢心,这几日只要出门必戴着招摇一番,精致的小脸上略施粉黛,许是临近及笄,心情颇佳,此时倒显得娇俏可爱。
“你可是县令千金,怎么还好意思跟我一个绣娘讨要礼物,说出去,不怕给县令大人丢人?”
绣云挺直着腰背,面上始终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比起周倩兮的活泼灵动更多的是清冷稳重。
只是那一双犹如深潭古井般的眼眸偶尔转动,一闪而逝的精光里带有些许微不可查的鄙视和烦躁,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平静。
可惜的是绣云掩饰的很好,周倩兮谈兴正浓,丝毫没有觉察。
二人谈论的焦点集中在周倩兮的及笄礼上。
这次及笄礼定在了七月初十,眼瞅着日子就要到了,请正宾,安排司者、赞者,周家和唐家两方亲戚的人情往来,观礼人员的邀请,宴席的准备等等,让唐夫人开心之余亦是忙的不可开交。
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除了成亲以外最重要的一个仪式,但凡家里不是那种特别重男轻女的人家,无论富贵,都会酌情给爱女举办。
仪式的最高规格是三拜,一拜父母养育恩,二拜观礼来宾,三拜国都方向,每一拜都有不同的寓意,作为安县县令的长女,唐夫人自然要以最高规格承办女儿的及笄礼。
通过这场及笄礼,不仅要对外宣告小女周倩兮已长大成人,更是要借此机会展示周倩兮的教养礼数,以求觅得良缘,为此唐夫人对有意结亲的人家均发了帖子,也是给女儿抬高身价,可谓用心良苦。
而作为及笄礼的主角,周倩兮最关注的就是三拜时的穿戴,发钗和钗冠,唐夫人早两年就已准备完毕,唯有及笄礼上的华服因女子身子发育程度不同,最多在及笄礼半年前着手准备,当然这个准备不包括衣料和绣娘。
襦裙,深衣,大袖礼服由唐夫人的娘家在裕州赶制完成,前几日刚刚送到了安县,以其中鹅黄色的蜀锦制成的大袖礼服最为精致华美,但入夏之后,周倩兮清减些许,试穿之后,礼服略有些肥大,无奈之下,唐夫人又再次找到绣云进行修正。
好在改动地方不多,绣云也没再推辞,今儿就是双方约定把礼服拿过来的日子。
“有什么好丢人的,那说明绣云姐姐跟我关系好,旁人想求还求不到呢”,周倩兮嘻嘻道。
也不知为何,绣云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那种极其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对周倩兮而言反而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许是求而不得才珍贵。
绣云转过身子,从桌上子端起茶杯,用茶盖拨了拨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梗,低垂眼帘,慢悠悠的说道:“油嘴滑舌,也就只有你了,礼物呢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只是丑话要说在前头,我这儿庙小,养着好几十口人呢,跟你外祖母的东西比不了,届时你可别怨我。”
“嘿嘿,哪能呢,只要那天姐姐能来,我就开心了”,谁都知道绣云姑娘手里有不少好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周倩兮下意识的扶了扶头上的道。
绣云小酌了一口,放下茶盏,抬起头看着周倩兮,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北方今年大旱,颗粒无收,也不知朝廷会怎么应对?”
“怎么应对?还不是要从我们达州抽调,估计等不及秋收就得运一批过去,最近我爹一直在忙着这个事呢”,周倩兮傲娇的肯定道。
达州是大夏粮食主产区,灾年惯例如此,只是时间不定。
绣云双手合十,似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听你这么说我就安稳了,天灾人祸,最受苦的还是咱们百姓,希望明年风调雨顺,能有个好收成。”
正说着话,绣云的奶娘江嬷嬷在花厅门前,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儿的目的已达到,周倩兮也不久待,见状立起身来,“姐姐有事,妹妹我先行告退”
二人又客套了一番,绣云送周倩兮出门后,转身沉下脸跟江嬷嬷问道:“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江嬷嬷连忙躬身,低声回道:“是关于那个农场东家的......”
“闭嘴,到我房间来”,绣云猛然打断,随即移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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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那个女人喝了药,不仅没事,还生了个儿子?”摒弃了下人,绣云坐在内室的软塌上,蹙着眉头,一脸阴沉。
“是的,小姐,据刘稳婆所说,药是她亲手放进去的,也亲眼看着宋家娘子喝下去,整个过程并无他人触碰,而后也的确发生了血崩,只是......不知怎的,被仁济堂的陈大夫给救了回来。”
按理说不可能啊!
绣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脸的不可思议。
交给刘稳婆的药包是她亲手准备的,别说是一个孕妇,就是一头牛,都能在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