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仙侠修真>追沙>十五 苟且偷生

本能会驱使人活下去,往往是以一种我们并不情愿的姿态。 x 23 u

空青走了两日,或是三日,她已经不太清醒,饥寒正在逐渐磨平她的意志,甚至有过好几次,她头脑里开始逼迫自己往回走。

但是她的骄傲,她的自负,她的全部信念,以及作为一个人的人格,都在推攘她远离。

可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回头了,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崩溃情绪转身,接着她走了许久,眼泪也干涸殆尽,她觉得她已把余生的眼泪都已消耗。

然后,她看到了光……

“谁干的?”空青仰望,对那个女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于眼前出现,还有一丝恍惚。接着面颊一热,嘴角也跟着抽疼起来,她又打她,像是很多年前一样,毫无怜惜之意。

“母亲……”她开口,不置信的话,喊给自己听。

“我问你!谁干的?”半夏面上都是恼怒,对空青的衣衫不整,神情恍惚,已猜出些许,这是做母亲的直觉。

空青没有说话,激怒半夏一脚踹中她的下腹,疼的她蜷缩起来。

接着苗刀落地,栽入冰冷的雪土里,你听这个女人一字一顿,腔调比这雪土里的温度还要低,她说,给你三天时限,要么提他的头回来见我,要么自行了断。

尽管周遭圣教的教徒不下二十,半夏作为母亲,依旧没有给女儿留下任何颜面及温暖,她能给她的,彷如只有名为尊严的苛刻戒条。

于是空青转眼起身,眼里的光倏忽不见,面若濒临绝路之上,死寂的,将那苗刀握在手里,沉如铅,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用楼安国的血来清洗这刃。

大雪如絮,寒彻心骨,森森之冷,静夜笼垂。

空青潜入营帐之时,楼安国早已熟睡,她没有后顾,没有犹豫,刀在手里,直取首级。

可是她未曾想过,这样的深夜也会有人醒着,一直醒着,像是随时等待着猎物出现的野兽,匍匐在最深的黑暗里。

空青挥刀之时,锐刃的光,明明还在眼前,下一秒已被黑暗吞并;她不解,低首看去,那刀,哪里还在她的手中,而今的右手,早已空空如也。

“你是谁?”她惊恐,对于鬼市的突然出,现由衷感到了畏惧,她身在营中也有时日,这人是谁?为何从未见过?太多疑问,想的越深,恐惧也越深。

“你不需要知道,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次!”

她听他开口,声音最终尽落黑暗,如他的脸,如他的身形,距离着半尺,却根本看不清。犹若他已同黑暗一体,空青不傻,被这惊惧一慑,已缓过神来,接着遁身去,消失夜幕中。

“废物!”半夏听过女儿的陈述,面上的嫌恶却毫无遮掩,接着道,“早年就该将你留在毒宫,死了比活着强,学了这么多年武艺,还不如我花半载养的尸人!”

说完,即有二人壮汉上前,二者皆背身横棺,那棺椁娇小,随着半夏手中银铃作响,尖细的媚笑于棺中传来,断断续续,若有似无。

空青一侧冷眼看着,她知道母亲不肯教她高深的巫蛊之术,是因这正为生父的拿手好戏。

母亲为人心胸狭隘,此生最妒恨,便是被人超越。

“你随着他们去吧!”半夏开口,瞥了一眼空青,这是说给她听;接着寻向双人壮汉,狠毒道,“此次若还成不了,你们便替我宰了她,为圣教清理门户,否则便以死谢罪吧!”说完,颇有视若草芥之意。

空青听罢,心中并无太多惊愕,舐犊情深这种事,从来就不是留给她的。正如母亲所说,当年若非乳娘龙沙,奋力搭救,联合五圣求情,她早便死在毒宫了。

或许这个女人正在等待另一个时机,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她。

破晓之时,天空依旧阴霾,雪下了一夜未停,林场里积雪已深及小腿。

鬼市就立地帐营之外,如世间一切皆在他的臆测之中,空青没有自告奋勇,她已知道鬼市的厉害。

接着,她看到了飞雪坠落的即刻,那缓慢到几乎弹指的间隙里,鬼市于她眼前消失,而后突兀的,距离她只有一人之隔,依旧温热的血,已绽放开来。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时间流淌的声音。

而后,双人壮汉中的一人,已身首分离。

鬼市用的何种武器?何种招法?都太快了,快到她根本看不清。

“嘻嘻嘻!”尖细的笑声再起,净白的世界之中便又多了一抹赤红,如血的红。

红与灰纠缠,黑与白相撞,红色是赤鬼的衣,灰色是鬼市的身,两相飘然而起,于空旷的雪场里飞奔起来,速度竟也不分伯仲;净白之中,唯有那赤鬼墨黑的长发,搅动风声簌簌作响。

空青小退数步,不打算参与其中,另一壮汉亦冷眼旁观,似也并不打算前去助阵,对于同伴的猝然长逝,更是无情无心。

接着,笑声断断续续沸腾起来,越来越高,几如尖啸,扰得空青屏蔽视听,盘膝而坐,以镇定心魂。

圣教尸人数类众多,半夏最是喜好“赤衣女”,被淬炼者为身怀六甲之妇,活着时灌以“鹞蛊”啃食脏腑,含恨而终,尸骨不腐不僵,七日后诞下鬼胎,食用亲身骨血,终成魍魉。

其发黑如墨,实乃身体中“鹞蛊”之须,锐利无比,可洞穿骨血。

少顷,她睁眼,鬼市已身中数招,灰色的布衣之上,遍布斑斑血迹,但有趣的是,那人立地天地之中,笑意浮上嘴角,却是愉悦开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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