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将锦囊打开,入目的是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大约婴儿拳头大小,却足有二十余斤重量。
“这就是他那所谓的异铁?”白玉京疑道,他虽然没有答应此人,但此人既然临终托付于他,他自然要办到。只有等胡总督事了,再去南京寻找那剑公子。
将中年剑客掩埋之后,白玉京继续上路。
是夜,白玉京并没有赶到城中住宿,只好在山林间一颗大榕树上暂时歇息。将马系好,人躺在树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夜色暗淡,耳畔隐隐几声寒蝉凄切。
但还没有到天明,他就醒了,因为远远地有一股酒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白玉京寻香而去,没多远就看到了片桃林,不禁意外,这荒山野岭竟然还有人载种的桃林。桃林中已经生起了一堆篝火,篝火旁声,声音又轻又急,还夹杂着安庆这一带口音,白玉京根本听不清他在唱些什么。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白玉京的目光已经被他手中那满是黄泥的酒坛给吸引住了。
那老叫花见了白玉京也不惊讶,一双昏黄的眼睛盯着白玉京瞧了瞧,笑道:“小道士,想喝酒?”
白玉京点了点头,这五年来在葛皂山喝得最多的就是江西的米酒,浑浊浑浊的,没多少酒味。虽然也有香客偶尔会送些好酒来,但也只能满足他那一时口欲。
而眼前这坛酒酒香浓郁,借着秋风,他在几百丈外的树上都能闻着,定然是绝顶美酒。
老叫花笑道:“给你尝一尝也不是不可,你先猜一猜这是何等酒?”
白玉京沉吟一会,笑道:“此地虽地处安庆,但也近宁国府。久闻宣酒醇厚芳香,莫不是昔年盛行一时的纪叟老春?”
老叫花听了不置可否,反而低吟道:“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纪叟老春确实是一种好酒,但八百年来,早已失传。小道士你能说出这名字,也算是好酒之人。”
他说到这又不继续说了。
白玉京听他说到那两句李太白的诗,不由灵机一动,说道:“老丈这酒莫不是桃花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据传汪伦在黄山下酿酒,苦于山深埋没酒名,便曾宴请李太白品酒,而一时名声大噪!”
老叫花哈哈大笑,一拍满是黄泥的酒坛,就轻飘飘地飞向白玉京。白玉京也不在乎那酒坛上满是黄泥,咕噜喝了一大口。只觉口味净爽,酒入肚肠,余香绵绵绕于唇齿间不散。
不由大赞一声“好酒!”
老叫花笑道:“当然是好酒,这坛桃花春老叫花二十年前就深埋此桃林中。不想,才开坛这酒香就把小道士你给引来了。”
白玉京虽然想再多尝一口,但听他这般说,不由将酒坛递还老叫花。
老叫花接过酒坛,诧异道:“这酒不好喝?”
白玉京摇摇头,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贫道虽不是君子,但老丈能让贫道尝得一口此酒,就已经心满意足,哪敢贪图整坛美酒。”
老叫花笑了,他拧起酒坛也猛灌了一口酒,又扔给了白玉京:“昔年李太白喝酒说对影成三人,但此时无花无月,若无小道士陪老叫花喝酒,岂不浪费了这一坛好酒。”
白玉京笑了,恭敬不如从命。
不知是白玉京多年未尝得此等好酒,还是这坛桃花春后劲足,白玉京才喝了几口,就昏沉醉去。等醒来时,已经是日过中天,那老叫花早已不知去向。若不是酒香依稀,白玉京还以为是一场梦。
待回到系马之地,好在那马儿还在,不由上马朝安庆府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