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祎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他修书一封,让人送去了秦王府在京城的联络处。
这一处是去年重建的,萧祎颇费了一些功夫才查出来。
虽然外面都在传言周铮的死讯,还说萧韧也成了残废,但是定国公府是不相信的,如果那是真的,崇文帝恐怕早就被人行刺过几回了。
周彤干的。
周彤没有动,那就说明这些都是传言,无论周铮是生是死,小七肯定是活得好好的,至少不会如传言中那些,被砍成了人彘。
正是因为当年萧家助周彤进宫行刺,所以现在萧家才会心宽。
留在保定府的龙虎卫可以确定有人住在朝阳里,朝阳里外面看似阴森冷清,实则埋伏着不少人。
别说是一封信,只要朝阳里的人不同意,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萧祎写给萧韧的信,只能通过秦王的细作们转交。
……
周骋是个闲不住的人,前些日子他不分日夜守在周铮身边,倒也不觉什么,如今刘茜蕊来了,身边有丫鬟有嬷嬷,也就用不着他服侍了。
他不能出门,又无所事事,难受得抓耳挠腮。
周彤告诉他,劈柴可以练心臂力。
周骋不相信,周彤拎起他从窗子里扔了出去。
周骋从地上爬起来,麻溜地到厨房去找江婆子要柴禾了。
没错,萧韧和周彤的饮食都是由江婆子一手操办。
周骋和江婆子很熟,当初他被土匪抓去当牲口时,就是江婆子把他救出来的。
听说他要劈柴,江婆子指指墙边那一整垛的柴禾,道:“都是你的了。”
周骋:……
萧祎的那封信辗转送到萧韧面前,萧韧看完,就交给了周彤。
周彤指着信上的一个熟悉的名字,问道:“这个周子龙,是不是周骋的祖父?”
萧韧虽然在周骋家里住过几天,可是也不能肯定。
小栗子把周骋叫过来时,周骋满头大汗,劈柴劈得热火朝天。
听到周子龙这三个字,周骋立刻回答:“是我祖父,如假包换。”
周彤让这小子给逗乐了,是就是吧,还要如假包换,怎么换,你换给我看看。
“你祖父和徐乔关系很好?”周彤问道。
“徐乔?哦,我想起来了,关系还行吧,有一次我和西山大营的几个**打架,被他们抓到西山大营去了,姑奶奶你知道的,西山大营那帮人,都是混不吝,我以为会吃些苦头呢,就是徐乔托了关系把我带出来的。我祖父说徐乔那人不错,就是出身不好,如果没有他家里的那些人拖后腿,他还能爬得更高,说不定能进飞鱼卫金吾卫这些油水足的地方。”周骋一口气喝完,芳菲端了杯茶给他,他咕咚咚喝下去。
“那徐乔和你祖父私下里有没有一起做过生意,或者其他的钱物往来?”周彤又问。
周骋点点头:“有啊,有一回,就是我从西山大营回来的那一回,我祖父带着我在状元楼摆了一桌,给徐乔道谢。回来的路上,我看见我祖父手边多了一只圆筒,就是用来装画轴的那种圆筒,我问是啥,祖父说是徐乔托他保管的,还说这东西不能拿回徐家,否则还不知道送到哪个当铺去了,这事我记得可清楚了,好几年了也没忘。”
周彤和萧韧交换了目光,果真如此。
一定是徐乔把一件东西交给周子龙代为保管,但是那件东西丢了。
周彤看向周骋:“如果让你回京城,查一件事,你愿意去吗?”
“啥?我不用关在这儿了,我不用劈柴了?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周骋兴奋得都要蹦起来了,压根就没去想姑奶奶让他去办的是什么事。
……
二更天,周大老爷才从宗人令家里出来。
自从秦王起兵,宗人令没少让宗室营的人到他家里喝酒。
周大太太闻着他那一身的酒气,没好气地道:“那老东西又灌你们黄汤了?你该不会签下什么不该签的东西了吧?”
崇文帝是宗室,秦王也是宗室,宗人令也好,宗室营的这些人也罢,说来说去都是亲戚,无论是崇文帝还是秦王,哪一个坐到龙椅上,可以把忠臣奸臣都杀光,却不会杀光他们这些亲戚,只要宗室们不站队,两边都不理,那就死不了,崇文帝和秦王谁当皇帝,他们依然还是皇亲国戚。
这就是宗室营里很多女眷们担心的,万一宗人令脑子发热站了队,让他们这些亲戚们签字画押按手印,到时可就麻烦了。
老太爷周子龙这些日子吃住都在衙门里,宗人令找不到他,就让周大老爷过去。
周大太太一晚上都在生气,好不容易等到周大老爷回来了,她少不了要唠叨几句。
“周骋连个音讯都没有,你不托人去找儿子,反倒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到时出了事,那老头子年纪大了,早就活够了,他伸着脖子等着砍头,你呢,咱们这一家子呢,都要陪着他一起死吗?他是谁啊?他又不是咱家什么人。”
周大老爷打个哈欠,道:“阿爹不是说过吧,周骋没事,早就没事了。”
“没事?那人呢?如今兵荒马乱的,他去哪儿了?阿爹说没事就没事了,他可把我儿子带回来啊。”周大太太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她儿子多好啊,又乖又懂事又孝顺,从小就不让她操心。打了架从来不往家里跑,无论是顺天府还是大理寺,抓他的时候,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