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树林里,梅胜雪曾经见到沈彤从天而降,把膀大腰圆的陶顺儿打倒在地,但是她一直觉得,那或许是巧合,更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现在,冰冷的刀锋抵在咽喉上,梅胜雪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直至脚底,不是巧合,她也没有看错,沈彤会武功,而且不是普通的武功。
这是杀人的武功。
拿着匕首的手细小白嫩,但是却从容沉稳,好像这个动作,她已经练过千百次,只要出手,一击得中。
“你究竟是谁?”梅胜雪感觉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她怕了吗?面对飞鱼卫她没有怕过,从杨家护卫中杀出来她也没有怕过,但是此时此刻,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却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这是面对死亡的恐惧,梅胜雪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她很近,近在小姑娘一念之间。
“沈彤。”声音里带着愉悦,但是抵在咽喉上的刀尖却未移开半寸。
“沈家是书香门第,怎会让女儿学武功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武功,这么快的出手,梅胜雪生平未见。
“沈家的事轮不着你过问。”笑语盈盈,却丝毫不让。
梅胜雪挥出去的拳头终于收回,她颓然地说道:“其实我们两家可以合作。”
“或许吧,但是你不配和我谈,换个能主事的人来见我!”
咽喉上的刀尖终于移开,梅胜雪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竟已湿透。
“我家长辈不便出来。”她说道。
“是吗?那就别谈了。”沈彤收起匕首,转身向屋里走去。
房子被烧得残缺不全,但这是她的家,今夜她不想离开。
芳菲恨恨地瞪了梅胜雪一眼,跟着自家小姐进屋。她没想到春鹊这么坏,不但打她还差点打了小姐,在陶家时,她可没少帮春鹊干活儿。
廊下只留下梅胜雪一个人,她怔怔一刻,转身离去。
良久,芳菲探出脑袋看了看,又飞快地把脑袋缩回去,跑到沈彤身边:“小姐,春鹊走了。”
“她不是春鹊......咦,她还没告诉我,她为什么长得这么矮呢。”沈彤笑着说道。
“矮吗?春鹊不矮,她比我高半个头呢。”虽然芳菲看到了一切,可她还是搞不明白,在王牙婆那里时,她就和春鹊认识了,为什么春鹊说变就变了呢。
“你是小孩,她不是。”沈彤摸摸春鹊的小脑袋,没留头的小丫头,头发才到耳下两寸,发尾卷翘,十分可爱。
“她和我同年,是小孩。”芳菲认真地纠正,小姐一定是被春鹊气糊涂了。
“她不是小孩,她只是长得矮,假扮成小孩而已”,沈彤耐心解释,芳菲虽然年纪小,可是也到了该长记性的时候了,“还有,以后遇到她,无论她问你什么,我没让你说话,你都不要理她,记住了吗?”
“记住了。”芳菲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半块饼子,这是在十里铺时,好心的大婶给的。她把饼子掰成两块,大的给了沈彤,自己拿着小的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小小的一块饼,两三口就吃完,小丫头看看沈彤手里还没有吃完的饼,咽咽口水。
沈彤莞尔,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人来,也是八、九岁的小姑娘,也是和她一起吃东西,只不过那人吃得比芳菲好看多了,斯斯文文,秀秀气气,即使是艰苦的野外训练,那人也会在吃饭前用帕子把她的手擦拭干净,吃完东西,还会细心地抹去她嘴角的残渣。
沈彤把最后一块饼塞进嘴里,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对芳菲说道:“早点睡吧。”
第一缕晨曦透过残破的屋顶照进来,沈彤睁开眼睛,她推推睡成小猪的芳菲:“起来了,我们去外面走走。”
清晨的柳家湾终于有了人气,有出来倒夜香的,也有推着小车出门的,人总要吃喝拉撒,既然傍晚的时候看不到人,那么早上就一定能看到。
两个小姑娘手牵手走在街上,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位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左右看看,确定小姑娘没有家里人跟着,她连忙走过来:“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快回家去。”
两个小姑娘有些惊慌,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又有几个人走过来,对她们指指点点,忽然,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惊叫一声,所有人都看向她,只见她指着沈彤颤声说道:“你不是钱家小姐吗?没错,就是你,我去过你家送绣活儿,见过你两回呢。”
钱家小姐?
丢了的钱家小姐?
“阿民家的,你没看错?这真是钱家小姐?”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的外孙女丢了,女婿却不肯去找,说钱家小姐都找不到,自家丫头更别找了,反正也是个赔钱货。
“没错,就是钱家小姐,我见过两回呢。”阿民家的走近两步,仔仔细细地端详沈彤。
片刻之间,沈彤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钱家小姐是第一个丢的,她回来了,那么其他孩子是不是也能回来?
“钱小姐,你看到我家小翠了吗?她和你一般高,笑起来有酒窝儿。”
“土匪怎么只放你一个回来,其他人呢?”
还有人指着芳菲,说道:“这个小姑娘我见过,是大老李家的二丫。”
芳菲连忙摇头:“我不是二丫,我不是。”
“哎哟,阿力叔,你认错了,二丫没丢,大老李带着一家子去亲戚家避祸了,人家好好的呢。”
被叫做阿力叔的汉子摸摸脑袋,继续不依不饶:“不是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