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我要去做什么,你猜不到吗?”
“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今天我要去做的事,也应该是你做的,可是我敢做,你不敢。”
“梅家虽然倒了,但是梅家人都还在,可是你们沈家却只有你了,沈彤,你非但不去报仇,反而躲在西安享福,你是个胆小鬼!”
压抑低沉的语句,一句一句如同利刃,刺在沈彤的心上,不知为何,她却觉不出疼痛。
沈彤轻声笑了,四年前梅胜雪和她说过相同的一番话,四年后梅胜雪依然如故。
沈彤忽然不想再和她争辩下去了,她打断慷慨激昂的梅胜雪,说道:“护国公府有个深藏不露的管事名叫德善,武功很高,他是一名太监,而且还是太皇太后送给老护国公杨锋的,太皇太后能把这样的一个人轻而易举送给杨锋,可见她身边还有更强的高手。”
梅胜雪一怔,沈彤为何会提到这个什么德善?
不,沈彤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个人,沈彤是要告诉她,太皇太后身边还有比德善更强的人。
沈彤已经猜到她进宫的目的是要行刺太皇太后。
“沈彤,你是在帮我?”
沈彤失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梅胜雪,你从未见过秦王吧,你猜秦王如果知道你要去行刺,他是否会同意?”
没等她回答,沈彤又道:“我只是知道,秦王一定不会让我去做这件事的。”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梅胜雪遍体生寒。
据她所知,沈彤是在秦王面前展示过能力的,价值二千两黄金的能力。
即使如此,秦王也不会让沈彤去做这件事。
为什么?
根本不用深想也能猜到,因为沈彤再有本事,她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
秦王不会把事关秦王府生死存亡的大事交给沈彤去做,所以一直以来,他让沈彤去做的,无非就是保护宜宁郡主。
秦王之所以不会对沈彤委以重任,并非只是担心沈彤杀不死太皇太后,更多的则是沈彤会暴露秦王府!
一旦让人知道秦王派人行刺太皇太后,那么秦王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于公,太皇太后是君,秦王是臣,臣弑君是为不忠;于私,太皇太后是母,秦王是子,子弑母是为不孝。
一个不忠不孝的皇子,不但失了民心,也会失了朝堂助力。
而她梅胜雪,又有何德何能令秦王委以重任?
黑暗中,梅胜雪眼中眸光渐渐黯淡,她默然无语。
沈彤拍拍她的肩头,轻声说道:“如你所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们这样的人可以给人当卒子冲锋陷阵,也可以诱敌深入,可是棋盘上的卒子即使被吃掉,也会知道它拼死效忠的是将是帅。而你,知道吗?”
沈彤说完就走了,令梅胜雪出乎意料的是,沈彤居然是打开门大摇大摆走出去的。
直到那扇破旧的房门重又关上,梅胜雪依然怔怔。
她是去送死的卒子,可是她这颗卒子的主人是谁?
是秦王吗?
肯定不是。
一清道长?
如果一清道长派她去行刺并非秦王的指示,那么一清道长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她行刺成功倒也罢了,如果她失败了呢?
就在今夜之前,她是立志不成功便成仁,不能杀死太皇太后,她就誓不出宫。
可是现在,她的心沉进了谷底。
她只是一个卒子,冲在前面的卒子永远都是孤身奋战,卒子失败那是死不足惜,卒子成功那是意外之喜。
而她这颗卒子呢?
梅胜雪心乱如麻,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回想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
决定行刺太皇太后的人是她,但她是受到一清道长的启发。
有一只手在背后推着她,让她不由自主走上了这条路。
现在不去还来得及,可是她也从此失去了能够借助秦王的机会。
可是她去了呢?
......
那一夜,梅胜雪没有入眠,次日一早,她去见孟小姐,说她要出去办点事。
孟小姐问道:“明天就要进京了,今天你要去做什么?”
梅胜雪冷冷地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孟小姐果然不敢再问,她让自己的丫鬟香兰陪着梅胜雪一起出去,对守在外面的官兵说,要去成衣铺子改衣裳。
她们只是丫鬟,官兵没有多问就放她们出去了。
到了外面,梅胜雪对香兰道:“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天黑之前在前面那家茶寮等着我。”
香兰隐隐约约知道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和她们不一样,她没有多问。
梅胜雪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有条小巷子,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正在巷子口玩耍。
她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片刻后,梅胜雪已经脱下了那一身丫鬟的装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童子。
小童在街上拦了一顶轿子,去了王府别院。
轿夫听说是去王府别院,随口问道:“小哥儿,怎么没跟你家大人一起去?”
小童神情傲然:“我回家还要跟着家里大人一起吗?”
轿夫不敢多问,王府别院里住的都是王府里的官吏,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官就是官,不是他们这些小民可以招惹的,原来这是当官人家的孩子。
轿子在王府别院门前停下,小童付了轿资,却没有下轿,她又掏出一锭碎银子,对轿夫说道:“你和门房说一声,就说道人有急事,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