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又有欢呼声传来,想来是官兵们又有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了。
吴静打量着面前的小乞丐,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个小叫花子,牙比他的还要白。
他见过很多小乞丐,可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
他想起市井间流传的那些奇文轶事,那些偷小孩的人会想出很多闻所未闻的手段,比如假扮成卖糖瓜的老爷爷。
那么假扮成小乞丐好像也不难吧。
想到这里,吴静忽然跳了起来,在小乞丐的一脸诧异中,吴静高喊着:“救命啊,偷小孩的!”
然后跑得无影无踪。
直到他跑得没影了,小乞丐才缓过神来,他骂道:“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又有一个和他并不多年龄的小乞丐凑了过来,笑着说道:“辛拾,怎么回事?你和那个小孩子说了什么?”
他没有听到辛拾和那孩子说过什么,但是却听到那孩子高喊什么偷小孩的。
他和辛拾一起做过几次任务了,他们是小孩,暂时只能做辅助任务,但是和辛拾合作了几次,他知道辛拾不会做没有用的事。
“没什么,只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而已。”辛拾冷冷地说道。
丙七拍拍辛拾的肩膀,声音沉稳得不似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辛拾,如果是进营前认识的人,就忘了吧,一直记着对你不好。”
他们是死士,他们不配拥有过去,他们的未来也不是自己的。
辛拾笑了,笑意冷冷:“你想错了,我不认识她,我只是偶尔听说过她的名字而已。”
他是听阿娘说的。
那夜死士营的人突然闯进十里铺,阿娘把他推进夹道里,让他藏在那里。
“阿娘,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阿娘凄然一笑:“十有八、九是为了沈彤的事,别怪你爹,他也是为了全家好,若是阿娘死了,你也别想着报仇,杨家咱们惹不起,这仇报不了,你去找你哥,好好活着。”
可是那一夜,舅舅全家都被杀死了,阿娘和那个假扮成哥哥的小厮也被杀死了,而他终归没有逃走,他被抓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沈彤这个名字,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爹娘有什么事只会和哥哥说,却不会告诉他。
他不知道沈彤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却知道,他们家之所以家破人亡,和沈彤脱不了关系。
屠卫没有杀他,把他带进了死亡营,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陶赋之,他是辛拾。
丙七一直在看着辛拾,此时见他眼睛中闪过凶狠之色,丙七连忙拉他一下,道:“快走吧,正事要紧。”
他不想辛拾惹出事非,否则,上面要罚的不是只有辛拾一个,他也跑不了。
两人重又挤进人群里,没过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徐世基的大军不但抢了官仓,而且还杀死了通宝钱庄的老掌柜。
通宝钱庄是京城的分号,可是在青平镇上也有二十多年了,老掌柜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太惨了,老掌柜死的时候还紧紧抱住帐册呢,那帐册上登记的,都是镇子上百姓们往来的血汗钱呢。”小乞丐说得涕泪横流,太惨了啊,老掌柜的肠子都流出来了。
有妇人已经忍不住跟着哭泣起来,若是以前,她们决不会多看这些又脏又臭的乞丐一眼,可是现在,青平镇上的消息只能依靠这些乞丐们传递了。
一个妇人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塞到小乞丐手里:“镇上的韩记茶馆你知道吧,怎么样了?那些贼兵是不是已经把茶馆烧了?那是我们家几代传下来的啊!”
小乞丐把铜钱还给妇人,道:“韩记茶馆好好的,贼兵还要盘剥商户的钱财,不会把所有铺子全都烧光,这铜钱你拿回去,现在不比以前,多几个钱傍身也是好的。”
那妇人没有想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乞丐会说出如此的肺腑之言,也不知是得知自家茶馆无事而高兴的,还是被小乞丐感动了,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客栈里,欣妩半脆在窗前,透过敞开的窗子看着人山人海的街市。
一夜之间,岳州镇上来了很多很多的人,这些人都是从青平镇逃难来的,有钱的住客栈,没钱的就拖家带口宿在屋檐下,真是可怜啊。
忽然,欣妩看到有个娇小却挺拔的身影正朝客栈走来,是沈彤。
沈彤走得不急不缓,有奔跑的孩子撞过来,她轻轻一闪就避开,继续向前走。
欣妩发现,沈彤走的是直线,那孩子撞过来时,沈彤虽然避开,可是那孩子走后,沈彤就又回到原本的直线上。
这人可真是古怪啊,她一定是个很执拗的人。
欣妩想起她做过的那个古怪的梦。
梦里有个小女娃冲着她笑,笑得傻傻的,但却很甜。
小女娃依偎在她怀里,叫她姐姐......
一转眼,她和小女娃全都长大了,她看到小女娃落入万丈深渊,她看到自己锦绣大妆,身边的男子温文如玉贵气逼人。
可是那个小女娃又出现了,她恶狠狠地扑向自己!
梦醒了,她记起见过那个小女娃,就在她到柳家湾的那一天,小女娃抱着布娃娃好奇地打量她。
那是沈彤,她就是沈彤。
欣妩看着缓步走来的沈彤,不寒而栗,有朝一日,沈彤会如恶鬼般出现在她面前,扑向她,要夺走她的一切。
她摸摸自己的脸,堆出一脸欢快,她转过头来,高兴地对黄氏说道:“阿娘,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