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没有虫鸣也没有鸟鸣,只有细碎的落雪声,还有冰凉的风轻轻刮过,摩擦着窗户。
白契瞥了一眼身边已经开始打呼噜的萧梧栖,再看看裹紧被子呼吸平稳的田兮,确认了他们都没看到刚才的光。
(师父好像没和我说过这个令牌会间歇性发光啊?只有在感受到周围出现新的暗物质个体才会再次发光,难道……)
他的视线移向漆黑的窗外。
小乡村的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此时家家户户已经差不多熄了灯,外面只有月光透过层层乌云照射下来,或是被地上薄薄的积雪反射,或是被林间阴影吞没,外面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白契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忽然发现桌上的小鬼鸦也醒了,正眨巴着眼睛在他与窗户之间来回看。
“嘘。”白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地把令牌翻出来,揣在怀里,披上灵生袍打开了窗户。
他将身体探出窗外,认真观察着周围的景物与灵气流动。
(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是距离太远还是我感知力太弱?)
他皱起眉头,左右环顾,撑住窗沿,翻身跳了出去。
(还好是一楼。)
白契转过身打算轻轻合上窗户,却发现小鬼鸦摇摇晃晃地迈着小短腿走到了窗边。
(不让它出声所以连翅膀都不扇了吗,想得还真是周到。)
反正必要的时候这小东西比他还能逃,既然要跟上来那就跟吧。
把窗户缓缓合上,只留下一条缝,他才蹑手蹑脚地绕到街道上。
乡村的街道并不存在什么宵夜摊之类的东西,大家早就钻进了温暖的被窝,白契独自站在街道上,显得萧瑟凄凉。
虽然偷偷跑了出来,但是该往何处去,白契还是心里没数。
就在此时,一向蜷缩在白契肩头的小鬼鸦忽然打开翅膀,扑棱棱朝某个方向飞了过去。
“哎,别乱飞啊!”
这大晚上的,白契再急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什么东西,只好匆匆跟上去。
小鬼鸦飞得轻松,可苦了白契,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他跑不动时,小鬼鸦飞回了他的肩头,缩着脖子注视着眼前的黑暗。
白契正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忽然隐约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比他的喘气声更加突兀。
(人的脚步声?)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哒、哒”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向这边跑过来,白契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北岭村进入北岭的路口处,前方的黑暗正是绵延向山林的土路。
他迅速移动到路边的牛棚后,隐没在黑暗中,屏息注视着道路。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随之响起的还要越来越清晰的喘息声,脚步声的主人似乎正在狂奔。
正在这神经紧绷的时刻,白契怀中的令牌开始发光了,一开始只是微光,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光芒愈来愈盛,在白契怀中隐隐跳动。这种时候哪能让光芒暴露出来,白契虽然疑惑发光原因,但还是捂紧了令牌不让一丁点光透出来。
终于,那个人跑到了白契刚才站着的位置。
正值满月,借着明亮的月光与还算不错的夜视能力,白契看清了来者——一个身穿厚重衣物、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弩,只不过弩上的箭已经不知所踪。他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满脸惊恐,就在他回头时,只听一声利器撕裂血肉的声音响起,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他的头就应声掉落在地上,鲜血喷满了路面。
而他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一道诡异的身影,块头像是一头熊,身体比例却不太对,它匍匐在男人尸体上嗅闻,不知道在找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找,它连翻都没有翻动一下男人的尸体,就扭头钻入了黑暗中。
白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骨头的碎裂声、鲜血的喷溅声与野兽的低吼声,声声入耳,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甚至不敢呼吸,僵持了大半天,待地上的血液凉透,他才缓过劲来。
虽然这一年来经常和野兽打交道,但他哪见过野兽在他面前行凶的场面啊!而且还只杀不吃!比以往他在猛兽巢穴里发现的断肢残骸还要具有冲击力。
见小鬼鸦开始十分放松地理羽,白契确定那只野兽已经走远了,他轻轻走到路边,为了不让自己的鞋底沾上血迹,他只能越远的观察。
当然,除了男人区别于当地人的穿着以外,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远处的黑暗与之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他也只好放弃了追踪的想法。
看起来北岭确实有很致命的生物存在啊。
(可是我并没有听说有村子里的人莫名被杀啊,为什么这么猛的动物不下山对北岭村的人动手呢?)
算了,再想也只不过是徒劳,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他这时才发现,令牌发出的光完全消失了,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在哪个时间节点消失的。
他懊恼地揉揉脑袋,视线又回到尸体上。好吧,杀的猎物多了对尸体的接受力也高了不少。
(难道刚才的野兽身上有携带暗物质?说不定它是受了暗物质的影响才如此暴躁,刚才它是在确认这个人的死活吧,倒像是野兽该有的习惯……不过话说那究竟是什么动物?我的印象里好像没见过那种体型的,也不像熊啊,难道是所谓的妖怪?)
他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