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灵儿猛转过头,只见段筱正向城隍拜下去,她上下眼睫浓密地交织在一处,嘴边微微抿起一抹深意。雪白的脸似笑非笑,完全没有看向她的意思。
“筱儿……”段灵儿有些意外。
“什么时候九姐姐对我的称呼这样亲密了?姐姐还是叫我十妹妹比较好。”段筱淡妆素裹,素白色的轻罗裙摆,裙面上绣着细细的梅兰竹菊。
段筱抬起头,看向城隍:“不知九姐姐许的是什么愿,我也不想知道。姐姐真是很有手段,你弄得全府风波肆起,自己倒是像没有事一样来这里躲了清闲。”
段灵儿仰头看着那城隍:“待善人宜宽,待恶人宜严,君子自坦荡于心,府中的风波也并非因我而起。”
段筱的唇侧泛起一抹冷笑:“九姐姐是真的觉得无愧于心,还是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明明是父亲被你蛊惑,给了你九房体面不说,如今对苏家都痛下杀手,不留一点情面。母亲一早便气病了,几个兄姊为此大闹一场都被父亲禁足,六姨娘今早闹着要投水,也被捆了禁足在自己苑里,潋姐姐哭得晕厥过去,如今全府上下闹得天翻地覆,你却说这风波并非你引起?”
段灵儿蹙紧了两眉,转过头:“……你觉得是我蛊惑了父亲?难道你认为,苏府没有任何错吗?”
段筱如深井一般的眼睛寂静无声,她这些日子以来都打扮得精致得体,一张脸也有了与养在扬州时完全不同的色彩,可以说是出落成了人中美玉。
但这双眼睛却与她的一十年华十分不配。
段筱轻轻牵了牵嘴角:“苏氏是母亲的母族,即使扬州苏府是远亲,如今这样处理也是实打实地打母亲的脸。无论是你利用父亲除去挡在你经商路上的绊脚石,还是父亲本就有意处理苏府,这次的事情都是以你而起,你脱不掉这名声和罪过的。”
段灵儿听到这里,和和煦煦一笑:“苏府是罪有应得,我们府中的纷乱也是因为个人利益不同,位置不同而起。但我也并没有要躲避抵赖的意思,如果非要相究,那么苏府此次被揭开真面目,确实从头至尾,都是我一手布置计划。”
段筱嘴角的弧度随着段灵儿这话扬起了一些:“九姐姐果然出类拔萃,敢作敢当。从你借六姨娘的手,一把火烧死平婆子和二管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注定不会是个平凡的人物。”
段灵儿听闻此处怔了怔:“十妹妹,你听我说,当时是六姨娘想烧……”
段筱站起身,用动作阻挡了段灵儿下面的话:“我替母亲来求愿,此时心愿求完自要回府侍奉。九姐姐,咱们来日方长。”
她说完便戴上纱笠,轻移莲步,走到等在拜亭外的嬷嬷身边,由嬷嬷搀扶着,头也不回地往庙门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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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灵儿拜完,出来见谢辞与薛筝也说得差不多了,薛筝道:“灵儿妹妹,谢公子说要去看看我捡到的那几把刀,我把刀放在赶排的地方了,你若没什么事,咱们一起去吧。”
段灵儿点头,三个人便从城隍庙出来,往漕运的江边走。
不知为何一路上谢辞对段灵儿都是多加躲避的样子,不仅不看她,整个人也好像冷冷的,段灵儿虽觉得他与往日不同,但也没有多想。
待三人拿到了那四把刀,谢辞和段灵儿都是一惊。
这几把刀同样的做工,同样的长短,都轻薄无比,却锋利地能破开空气。
刀柄上都有一个很少见的花纹,看得出这些刀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人或同一个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