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轿子里面的齐舒感觉到了外面的骚动,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浅浅地笑,看起来温和娴静,人群四散门庭一下子冷落下来。齐舒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手上挎着篮子的方老太和李氏,齐舒冲着她们笑,恰到好处的羞涩可爱。
以往方老太很喜欢看齐舒的笑靥,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笑容竟然觉得格外的刺眼,满眼的虚情假意。
难道说,她坐在轿子里面这么久,就是为了听别人对她的称颂吗?
难道说,她也是打心眼里认为她这是施舍救济方家吗?
方老太无暇猜测,内里如同乱麻,跟着儿媳李氏一道走近了齐舒,齐舒行了礼,提着食盒一道进了方府的门。
以往看着还算简朴舒适的方家,单单的一个独院已是极好的了,方老太却忽然觉得它变得粗陋无比,跟齐府的高宅大院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李氏看到自家婆婆的脸色不对,也有些踟蹰,刚刚的话她也听见了,可是眼下家中无人,空有个武将世家的名号,钱财权势皆微,如何能恼了别人?
齐舒见这两人面色有异,还以为是外出遭遇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由得有些谨慎起来。
“我带了些补品来给您们补补身子,我来得早,怕是有些不热了,要不我去厨房热一热?”
“今日我跟婆婆去了寺庙烧香去了,求结儿能够早些平安归来,来,姑娘坐。”李氏见方老太在旁边冷眼相看,想缓和下气氛,就说了些转圜的话。
“这样啊,那改日我也去。”齐舒婉然笑着。
方老太却突的一句:“省了,受不起!”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怄什么气,只是觉得有些心有不甘罢了,外面的话说的着实膈应人。
“这,这是怎么了?齐舒不慎做错了哪里还请祖母明示!”先前方结离开少梁的时候曾深情款款地跟她说,方家家中无人,就多*付她了,她也答应了。
“我问你,外人都道我方家吃你的用你的,跟那蛀虫似的,你受了不少仁慈心善的称颂,可是真的?拿我们如今不济的模样供你做脸面,可是真的?”面上的疖子看起来好像更可怖了些。
齐舒一脸的茫然,半晌讪讪地想解释,这是哪里跟哪里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这闷气方老太就这么生生的受下来了,这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今日后,齐舒再像往常那样登门,也是多吃闭门羹,偶有李氏会在门口稍微接待接待齐舒,反正是连门也进不去了。
齐舒也是心知肯定是外面什么流言杀心,让方老太听了不舒服,想必是自己平时好心走得太勤了,眼下就变成了这样,她也着实是无心的,这真的好心做了坏事。
自此之后,齐舒就来得少了,但是私下里托人送来的东西却不会少,李氏知道方老太不满齐舒,从齐舒那里得了不少的好处也就不会一一跟她报备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李氏知道齐舒是真的关心她们两个孤苦婆媳,对她的印象则是十分的好,而方老太见后来齐舒没有再登门,就认定齐舒是真的逢场作戏,故意摆出施舍和高人一等的姿态,那方家给她做名声的垫脚,虚情假意看着就厌烦,每每想到那天从轿子里出来她面带微笑的样子,就觉心中发呕。
这呕就呕到现如今,得亏方结成功坐上了将军的位置,也有了豪奢阔气的将军府,这下她在齐舒面前才应该是高人一等了。
所以有些人,类似方老太这样的,一直对她百般好,稍微有些不顺心,立马翻身变仇敌。
躺在床上的方老太正翻来覆去的煎熬着。
齐舒嫁不出去的算盘落空了,齐舒嫁入她家做侧室受制于她的算盘也落空了,现在得了郡主位子,尾巴定是翘上天了,要是再看到她指不定要在自己面前怎么炫耀呢。
外面的夜色漆黑如墨,方老太却丝毫睡意都没有,大气大怒之后,脑袋却是异常的清醒。
迢迢路,万千人,前头后头还观望,指不定谁笑到最后。抱着这种想法,方老太才勉强凑活着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