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眼里的愧疚一闪而过,坚定更甚。张尔蓁只是看着朱祐樘修长的手指发呆,好一会儿才道:“皇上最近……在用女子的血炼丹,这事儿……,太子知道了吗?”
朱祐樘长睫笼住一片黑暗,嘴角扬起一抹讽刺:“何止是宫女,连小太监都进去几个。凤藻宫那儿也不安宁,偷偷运进去的道士,滇南找回来的蛊师,大约早就死没了。”
张尔蓁毫不意外朱祐樘在宫里布下了许多眼线,笑道:“他们这般狠毒,太子能安然无恙活到今日,实在是纪妃娘娘保佑。”奶娘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纪妃娘娘如何善良聪敏,那才是值得尊重的长辈,至于如今宫里这些,一个一个的人面兽心,心口不一,更像是一匹匹眼露绿光饥饿异常的老狼,让人心惊,又充满战斗力。
朱祐樘不赞同的摇摇头,抚着张尔蓁的脸颊笑道:“那是我命大,跟他们的仁慈没有丝毫关系。”朱祐樘的目光越过张尔蓁凝在不远处楠木桌子上精巧的冻青釉双耳瓶上,心里冷笑不已,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是她们的怜惜,不是母妃的庇佑,是他自己,像个蟑螂般活着。
…………
朱祐樘回宫后,安静了几个月的大小妃子纷纷行动起来,夜里的宴会上,张尔蓁终于见到了许久不曾露面的王香沁,脸上遮了一块雪白轻柔的绢丝,一双美目似娇似嗔,直勾勾的看着坐在上首的朱祐樘,偶尔又眼神复杂的看向张尔蓁,又猛地转移开实现。张尔蓁坐在朱祐樘右侧,感受到王香沁强大的怨念,她很好奇,王香沁的脸蛋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很明显万仙儿也很好奇,笑道:“今儿太子殿下难得与咱们一聚,沁妹妹何不摘下面罩,这般看着,到底别扭呢。”
张尔蓁默默喝了一口汤,心里直点头,录昭训继史承徽之后成为第二个太子妃的铁粉,跟着道:“姐姐若是一直带着面罩,怎么吃饭呢。更无论姐姐变成什么样子,单凭姐姐的美貌,都不会多离谱的,姐姐多虑了。”
朱祐樘瞥了一眼开口的录昭训,他甚至记不得什么时候宫里有这号人物了。
王香沁耳尖泛红,一副极委屈的样子看向朱祐樘,绞着帕子不做声,朱祐樘道:“摘下来吧,成何体统。”
万仙儿不惊不喜,录昭训一脸惊喜,张尔蓁面无表情,王香沁越发委屈了,可太子发话,她不敢不从,还是慢腾腾的揭开了面纱。看到尊容,张尔蓁有些失望,其余女子皆震惊,一脸的“沁侧妃完蛋了”的表情,张尔蓁有些不能理解,不就是左右脸上分别留下几个小坑吗……当然左脸的稍稍严重些,可王香沁天生的美貌并没损失多少。
朱祐樘装作没看到,继续呷了口茶。随着面纱揭下来,王香沁终于受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好一会儿才毅然决然的站起来,猛地跪在地上哭道:“太子殿下替臣妾做主啊,臣妾那日不过是去了邵妃娘娘的赏花宴,回来后就起了疹子,臣妾这是被害了啊,太子殿下,臣妾是被害的……”
张尔蓁瞥了一眼地上的王香沁,正巧沁侧妃怨毒的目光略过来,接下来的话便顺理成章了,“太子殿下明鉴,臣妾这是被害了啊!臣妾原本也以为是过敏了,可这几个月查下来,发现臣妾真的是被人所害啊,是她——就是蓁侧妃,她在赏花宴上对臣妾动了手脚。臣妾最喜欢花,平素从不曾起过什么疹子,可那日奇怪,蓁侧妃一直拉着臣妾坐在菊花堆里,还给臣妾倒了花茶,臣妾这才……,求太子殿下为臣妾做主啊,蓁侧妃要害臣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