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里屋,楚云笙择了美人榻坐着,身子靠在旁边的软枕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秦祁,一瞬不瞬瞧着虹雨。
屋内沉默着,秦祁有些不适应,咳嗽了两声,像是在说:你把人家带过来,又一言不发,在她心中立一个威严形象,这样真的好吗?
天知道,楚云笙刚刚走神,不过是在想问题而已,不过她没有从秦祁的咳嗽中读出这么多的话,只当人家等不及看戏,在旁边催促。
她没好气甩给秦祁一个眼神,然后定定瞧着虹雨,“你……”
她出了个声,但很快就断了后话,心中很多疑问一同涌出,她根本不知该选哪个?
一眼就看出她的紧张,甚至两股有些瑟瑟,“我就是看你和我前段时间走失的一个丫头有些相似,见到你也觉得分外亲切,就请过来说说话,你不必紧张。”
两人心中都有一些弯绕心思,虹雨依旧是低眉顺眼模样,“贵人说吧,奴婢听着!”
这话把楚云笙噎住了。
秦祁多半注意力都放在楚云笙身上,见她脸色涨红,甚至有几分窘态,心中觉得好笑,没想到她会被一个小丫头堵的说不出话。
内屋安静,她听见虹雨加速的心跳,自然也听到了秦祁这声毫不掩饰的笑容,往哪边丢去一个眼神,透着浓浓的警告。
秦祁神态自若,还颇有心情的端起杯盏啜了一口,并没因为她一个两个眼神而变得严肃。
楚云笙深深吸了口气,秦祁一直都是这样,她何必和秦祁置气,这摆明了是和自己过意不去啊!
这次就算是秦祁上房揭瓦,楚云笙也绝对不理他了,转向虹雨时,脸上多了几分温度,语气也柔了几分,“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啊——”
虹雨愣愣的,显然是没想到楚云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要听你讲讲你以前的故事。”楚云笙重复,语气里多了几分耐心。
虹雨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她不好意思的饶着头,“以前的故事,奴婢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奴婢就先说说这名字的来历吧……”
据说那是在一个下雨天气,她体虚的躺在枫叶岭,被下山的老伯捡到了,老伯见她可怜,打算将人送回去。后来知晓她无家无室亦无记忆,就谋算着给她一个差使。
听到虹雨说,是因为那日雨后,天上出现虹彩,王伯就给她取名虹雨。
原来名字还可以这样来,楚云笙忍不住抽搐嘴角,但很快就恢复了一派正色。
虹雨没有谈以前的事情,是因为她把以前的重重忘记,那么定然是……
楚云笙心疼的说,“这么娇嫩的一个姑娘家,去做那种粗活,走过来给我看看你的手。”
虹雨知道面前这个小姐身份尊贵,不敢讲粗鄙不堪的手露在贵人面前,但在贵人的执意之下,她还是掀起袖口,将一双青紫的手摆在楚云笙的面前。
在枫叶岭上,楚云笙被开水烫过手,自然就知道,她手上一些痕迹,少不了是被烧开的茶水烫,心中有些复杂。
同情归于同情,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撷月最终的确认,她伸出手去捏着撷月的手,在她手心稚嫩的皮肤上,看见了一些薄薄的茧子。
她瞳孔一缩,脸上笑意雍容,“我看你合我眼缘,我若让你留下来,你可愿意?”
虹雨就是撷月。
撷月愕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砸向她,但稍微思索一下,很快就有了答案,“不,奴婢答应了王伯。”
楚云笙并不意外,“救命之恩大于天,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会让人和王伯说一声,也感谢她救下你,安置你。”
撷月还是摇头,“我答应了王伯,我会以身相报。”
刚刚听了撷月的那番述说,又说王伯经常带着他的傻儿子草庐歇息,楚云笙心中顿时了悟,只怕王伯这么好心,是想捡一个便宜儿媳妇。
这个机会恰恰就砸到了撷月的身上。
“你刚刚也说了王伯家境不算好,我要是给他送去答谢,酬谢他把你救下,日后他雪季有棉服,四季有吃食,不会挨饿受冻。而你答应守在草庐,每日殷勤待恩公,但是你能改变他什么!呢?”楚云笙笑着,点到即止,她也没有多留人,很快就放人家出去了。
离开前,楚云笙从头上取了一个金丝镂空百宝簪给撷月,只说这是信物,要是她答应的话,拿着这东西来谢府,到时候就会有人带她过来。
等人走远后,楚云笙微笑的脸一点点的变凝重起来。
她清楚的记得,她好几次和箫清绝说撷月的事情,箫清绝说撷月这个人身份比较特殊,被特别看管,他也鞭长莫及。
如今——又是怎么给撷月逃出来了?
她刚刚把手覆在撷月肩头,腰间,也没见她有什么痛苦之色,估摸着身上唯一的伤处,就是那双手了。
楚云笙若有所思模样,秦祁问,“在想什么?”
心头划过千思百绪,终究没有一个适合的说法,她幽叹一声,正巧秦祁问她话,她卖了个关子,“你猜啊!”
秦祁没想到她满头忧虑,眨眼又来调侃他,嘴角扯了扯,心情貌似不错,“我觉得那个丫头出现的太过巧合,不管你和她之间是怎样的情谊,都要小心为上。”
楚云笙无趣的嗯了一声,透着漫不经心,但内心,她也有怀疑过。
不过这失忆,还真是说不准的东西。
正当楚云笙开始深思,为何会有这么巧合,给她碰上了撷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