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座青瓦白墙的宅子前,宅子大门前有两尊覆了青苔的童子抱鼓下马石,大门上两个兽头的铜环。
“见过姑娘!”
一阵齐哗哗的衣服摩擦声,等在门前的一众田庄的佃户管事排成几行齐齐向林玉安行礼。
从衣饰打扮可以很容易的分清楚这些人的地位。
前面的大多面色红润,体格壮实,穿着素锦长袍,妇人头上还有一两支拿得出手的银簪,一看就知道是管事的。
往后就是穿着短衫裤筒的佃户,妇人穿着也多是荆钗布裙,肤色黝黑或是面色枯槁,看起来营养不良。
林玉安客气的让众人起身,这才笑着道:“这是我接手喜安庄后第一次过来,周管事我是见过了,有时间我会一一去寻访,今日时间紧促,你们先去忙吧。”
待人都散了,林玉安才领着知哥儿进了门,宅院的牌匾上写着岁安居,是王老夫人亲自题的。
岁安居平日都是由一个叫福平的中年男人在打理,听说他祖上是富商,到了他父亲那一代时因为一些原因家财散尽,后来机缘巧合他就入了王家当差,曾经还在王老太爷那儿当过小厮,王老太爷去了之后,他就自告奋勇的来喜安庄了。
福平的媳妇叫春英,长着一张圆脸,头发服帖的绾在脑后,是个胖乎乎的妇人,看起来和蔼可亲。
福平和春英的女儿如今二十岁,因为左脸有个碗大的胎记,看着有些骇人,几次说亲都没有嫁出去,没人愿意娶她,她如今也歇了嫁人的心思,只专心的做活儿,福平还有个十九岁的儿子,在田庄里做农活,看起来一身横肉,却是个憨实的。
她领着林玉安和知哥儿进了主院,不卑不亢道:“早先知道哥儿和姐儿要过来,每日里都打扫着,哥儿的屋里是按照姑娘您的吩咐重新布置的。”
林玉安进屋看了一眼,主院正屋还要留着,万一外祖母想要来田庄,自然是要住正屋的,知哥儿就安置在了西梢间,打通了二次间,加了一个书房,不大不小,正合适。
知哥儿先去看了书房,进门左手边是一面墙的红漆木书架,地下铺着猩猩红撒花地毯,黑漆镙钿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全,雕花镂空的黑漆木椅正合适,坐在书桌前,正对面四扇透明琉璃镶的玻璃格扇,外面种着湘妃竹,随风摇曳,养心怡神,屋里光线很好,四周清净,最适合读书。
知哥儿欢喜极了,眼眶有些泛红,激动的给林玉安道谢:“二姐姐费心了,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书房呢!”
林玉安见他喜欢,欣慰的笑了。
……
再说昨儿夜里段文功急匆匆来见余嘉的事。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启程去南疆。”余嘉因为激动而面色潮红,冷冰冰的人就多了几分烟火气。
段文功却犹豫了起来,摸着胡子沉吟道:“世子可是想清楚了,要知道一旦种了蝨蠹蛊就永远无法驱除了……”
“不必多说,我既然让你们去寻,自然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今夜就准备行程,五更天就走。”
余嘉的态度很是坚决,段文功也不再多劝,却是询问道:“世子,这事儿可要给夫人说一声?”
余嘉闭了闭眸子,低低的说了句:“我自有安排。”
段文功见状,作揖退了出去。
只要能够重新站起来,什么代价他都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