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晟猛然回头,就见章齐烨盯着他,那眼神如针扎,自己不管做什么事,都在自家大哥的眼皮底下。
躲藏、隐瞒,反而让章九晟遍体鳞伤。
“等云生醒过来吧。”章九晟脱了力一般,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章齐烨转身又走了,张同看着一愣一愣的,也突然失了准心。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陷入了一个漩涡里面,而这个漩涡里,有云生,有章九晟,就章齐烨都涉足其中,而他后知后觉,现在才发现。
张同回过神,发现章九晟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他抬头看向章九晟的表情,却见他抿着唇,唇线僵硬而坚决。
他似打下了什么主意。
云生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她缓缓睁开双目,全身都好像被人锤了一遍,酸痛不已。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倒是暖炉烧得正旺,安静而温暖,她双手撑着床爬了起来,不一会儿,房门便被谁推开了。
章九晟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什么东西,见云生醒了,欣喜地走过来:“终于醒了,我让厨房做了玉米粥,放了一点白糖。”
云生笑了笑,刚接过碗,猛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抬头问道:“张同呢?”
“他回衙门了,说等你醒了,再去叫他。”
云生点点头,又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章九晟立马补了一句:“我现在就喊人去叫他。”
说罢,章九晟还真就站起来出了门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笑着说:“已经去了,你先吃粥。我已经从张同嘴里听说了案子的事情,也想跟你说说有关于你带回来的那双靴子的事。”
“靴子?”云生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想了好半晌,才想起来靴子的纹路,一把抓住章九晟的手,粥碗差点打翻了,幸而章九晟手快接住了。
“别激动,等张同来了,一起说。你再想想,还能想起一些其他的什么事吗?尤其是京城里的。”
“京城里的?”
章九晟点头:“你在郑太史府上的那两年,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人?”
捧着粥碗,云生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奇怪的事情是很多的,只是那时候的云生还很信任郑太史,故而不管她怀疑什么,只要郑太史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全然相信。后来,等到云生从郑太史府上逃出来,那以往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去的时候,云生才惊觉自己当初那么蠢。
至于奇怪的人?
云生想了想,那应该不是在郑太史府上看到的,而是在相府里看到的,也就是那一日,她躲在桌子底下的时候,那个穿着同样黑色靴子,靴底有半朵梅花纹路的人。
她可以很确定,那是个男人,女人的脚没有那么大,那么有力。
可是,她放下粥碗,对着章九晟的时候,那些事实却没法通过她的嘴说出来。
“怎么?想到了吗?”章九晟问。
他眨着眼睛,处处都是关心。
云生蠕动了几下嘴唇,还是说道:“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纹路了,我第一次见到,其实是在相府。”
“你慢慢说。”章九晟拿着枕头,让云生垫地舒服一点,又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云生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继续说道:“只不过,那时候的相府已经被抄了家,一部分家产冲了国库,一部分则落到了吴直敦的手里。而我那时候,被郑太史接到了府上,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郑太史与吴直敦有勾结。后来,我瞒着郑太史回了一趟相府,郑太史带着一干人去了,其中有一个人,就穿着这种靴子。”
“那你看见他的样貌了吗?”
云生摇头:“我当时躲在桌子底下,又害怕被发现,所以只能看到他们的脚,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有很多人,除了郑太史和吴直敦,其他人的声音,我都不认识。”
线索还是断了。
张同来的时候,急匆匆的,推门而入,仿佛裹挟着巨大的寒冷。
“关门!”章九晟旋即吼道。
“我知道那只靴子的来历了。”张同站在门口,一张脸被冻得通红,他跑得急,喘着气,呼出一大片白雾。
而在他身后,一个男人慢慢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