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松平生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一通臭骂,骂得有点懵,但他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的动了怒。
他长叹一口气,“罢了,我让王府的大夫,来给他看看。”
“不必!”苏柒拒绝得干净利落,“这里是慧目斋,不是你北靖王府,我们自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先折断人家手骨,再假惺惺替人家医治……哼哼,果然北靖王府出来的,个个是戏精!
慕云松本有几分愧意,却被她一句“我们自己的事儿”惹得心中大酸:
我们?你跟他“我们”,那我算什么?!
他目光再度冷了下来,向躲在苏柒身后唏嘘不已的张浦望去:无论这家伙是好是歹,必须把他从苏柒身边弄走,否则后患无穷!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他扬起下巴,对张浦道,“其一,你自己跟本王走,本王自会寻好大夫替你治好伤,给你盘缠供你回家;其二,你若不愿意自己走,”他眯了眯眼,语调冷冽,“本王不介意,派几个手下来带你走!”
感受到他赤裸裸的威胁,老实巴交的张浦偏被激发了几分血性,捂着自己受伤的手,低声愤恨道:“以前听说北靖王爷光明磊落、爱民如子,原来……果然当官儿的都是一样,只把老百姓的命当做蝼蚁一般,随手捏死罢了!”
他这几句话,犹如烈火烹油,让苏柒愈发气愤难耐,望向慕云松的目光都带着怨毒,“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堂堂北靖王爷,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真小人!”
“小人又如何?”慕云松懒得辩解,继续向张浦施压,“想好了么?自己走,还是被拖走?”
“你!敢!”苏柒闪身护在张浦前面,“你再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她这一副老母鸡护雏的架势,令慕云松心中愈发的酸楚难耐,索性恶人做到底,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我是拦不住你,”苏柒心一横,索性抄起桌上剪棉布条用的大剪刀,将利刃抵在自己胸口,“王爷敢动张大哥一个指头,我便在自己身上戳个窟窿,我说到做到,王爷大可试试!”
她一字一句,犹如利刃戳在慕云松心头:这丫头,竟为了这混蛋威胁我?!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一团乱,令他几欲发狂,恨不能将眼前这男人亲手撕个粉碎,连渣都不剩下。
他想骂她傻,想打她屁股,恼她不懂得他对她的担心,恨她竟如此向着一个外人。偏偏在这尴尬的三人戏码里,他慕云松才像个外人……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起,慕云松连话都再懒得说一句,沉默着转身出门而去。
“王爷……”候在门口的徐凯,刚刚板着脸将小丫鬟葡萄教训了一番,把人家说得都快哭了,转头便见自家王爷的脸色犹如暴风雨前的天空,黑得格外难看,“这是……怎么了?”
慕云松此刻正万分的窝火,极勉强才抑制住了打徐凯两拳以出气的冲动,“加派暗卫,将慧目斋给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盯死!一旦那姓张的有什么不利举动,立刻出手拿下!”
听王爷咬牙切齿地部署完,徐凯思忖这个“姓张的”究竟是谁?根据以往经验,能将他家王爷得罪到这个份儿上的只有一个下场: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周年。
又听王爷继续咬牙切齿道:“给我去查广宁城周边五十里的黑煤窑,有没有一个叫张浦的逃役!”
徐凯忍不住问道,“查完之后呢?”
“端掉啊笨蛋!”慕云松忽然爆发,“此等伤天害理的营生,还能让他继续在你眼皮底下害人?!”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徐凯无辜挨训,不解地摸摸后脑勺:“我怎么得罪王爷了?”
葡萄在一旁弱弱道:“您知道替罪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