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问出来的东西,已经问出来了。至于留着刺客的性命,不过是为了后背的那个人。
水三仍旧冷着面留下,蘅秀跟着赵向零走了出去。
这两个人都不是好奇心太重的人,没有人问赵向零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赵向零只知道了一点,却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换面之术,赵向零有所耳闻,其中的辛苦与艰难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带过的。
纵然选人对于铧王或者赵瞬来说都只是举手之劳,但换面却需要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
十几年前,她还不是皇帝,李瑞清甚至还是个孩子。那时的他和自己,相貌尚且未定,更不可能培养一个同他如此相似的人。
当然,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和李瑞清长得很像。他的父亲,李落。
这个刺客,根本就不是仿照李瑞清的脸,而是仿照他爹李落的脸!
当时的夏溶月进宫次数频繁,娘又从来不对她设防,所以他们身上有着最薄弱的点。
想来这个人,原本不是用来对付她的,而是用来对付先帝的。如今误打误撞,竟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赵向零眯眸,望着长天。天边有云霞微粉,折射七彩光芒。
至此,她大概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刺客,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通过他,即可明白为何赵瞬会知道她同李瑞清的关系,为何会知晓她身上的胎毒。
因为两张一样的脸,足矣顺藤摸瓜知晓不少事情。而十几年前针对剑影阁的追杀,更能说明从那个时候起,铧王就知道剑影阁同皇室的关联。
不过,最后坐上皇位的人是她,大约是铧王万万没有想到的。
垂低眼眸,赵向零轻轻叹了口气,听见有人走近,将一件长衣搭在她的身上。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李瑞清站在她身后,关切道。
赵向零转头,瞧见他毫无血色的脸,心生一抹愧疚,却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欠李瑞清的实在太多,大约还不清了。
“你的手好冷。”李瑞清抓起她的手,合在掌心,牵着她往里头走。
接近入冬,寒风凛冽,赵向零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风口吹了许久。
但是李瑞清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伊梦尘那里,你给了她什么。”赵向零由着他拉着自己往走廊内去,表情严肃。
她清楚,李瑞清之所以会这样,多半是和伊梦尘做了什么交换。
李瑞清握着她的手微僵,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赵向零解释:“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有她的香味。”
其实赵向零想说,她醒来的时候,他身上有伊梦尘的檀香味。但是想想,觉得还是不要这样说为好。
怪叫人不舒坦。
李瑞清避重就轻:“赵向晚和她来过一趟。”
“是么?”见他不说,赵向零笑,“我到不知道你的医术什么时候这样好了,竟然连伤口都可以瞬间抹平。”
李瑞清又是一僵,这回干脆不说话了。
他不想说。
赵向零便明白,这个代价想来不会太小。
心下有考量,她不再为难李瑞清,反而笑道:“我饿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没有说要他做,是想要出门的意思。
李瑞清会意:“去加件衣服,让水三也同去。”
关键时刻,多一个人总要多一份力量。况且火语不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赵向零望他一眼,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又抿唇没能说出口。
李瑞清见她踌躇,遂问:“想要说什么?”
“昨天的事......谢谢......”赵向零垂头,“还有,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李瑞清抬手,摸摸她的发顶,笑道:“你只有这句话,像是人说的。”
赵向零横眉瞪眼,抬脚就踢,只听得一声闷哼。
李瑞清,付出了他乱说话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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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帐,酒暖香,赵向零伏在红栏杆上,提着一壶酒望着下头往来人烟。
熙熙攘攘,人们拥拥挤挤,如同一只只渺小的蚂蚁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爬来爬去。
再往远看,是长流不息的闵江。顺着这江水而上,能直达北边京城。
京城啊?赵向零笑,她好像已经离开很久了。
白衣猎猎,是李瑞清走出暖阁站在她身旁:“想回去?”
赵向零看着的,是京城的方向。
她从未出过京城,想来这次离开的时间太长。
“不想。”赵向零回答的果断。她转头,往里间去了。
谁想要回京?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回去。
走了几步,转头发现李瑞清还站在原地,赵向零无奈,伸手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不是菜齐了?”
最近,李瑞清大概是被自己打击得太凶,愈发怀疑自己对他别有心思。
赵向零叹气,这事还需要慢慢来才好。
“嗯。”李瑞清答,形容平静,很难看出他现在的想法。
他净手后坐下,将竹箸递给赵向零。赵向零擦干手,接过竹箸在他身旁坐下。
桌上红白两分明。她和李瑞清的口味不同,从她发现以后他俩就总会点两份菜。她半点辣也不沾,所以从来都不会碰他吃的东西。
见赵向零久久不落筷,李瑞清道:“已经验过毒,你熟悉的人,青砂。”
赵向零眼睛稍亮,自动忽略他前半句话:“你说,青砂也来了?”
“嗯。”李瑞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