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世子萧敬成在京兆府门前,撞柱而死消息,不出半个时辰,就像长了翅膀似得,传遍整个京城。
连同他死前说的那番话,也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整个京城乃至满朝文武间,流传着两种声音。
第一种声音,说太子殿下想要提前登基,所以给皇上和熠王下毒。
另一种声音,说熠王故意布局,逼死承恩公世子,构陷太子,妄图夺嫡。
无论哪种声音,每个听到这些传闻的人,都有一个共识——
那便是两位殿下的夺嫡大战开始了。
楚熠亲眼看见萧敬成血肉模糊的尸身,想到他离开时嘲弄周治的模样——
看上去完全感觉不出,是要赴死的样子。
楚熠剑眉微蹙。
在他看来,眼前的情势下,萧敬成根本就不必寻死。
可他却极突兀选择了寻死的路。
若萧敬成不是蓄谋已久,那便是临时起意。
思及此,楚熠意识到什么,脸色一沉。
“去查查,萧敬成死之前,就跟什么人接触过。”他朝身边的淮安命令道。
*
萧敬成的尸首,是楚熠亲自送回承恩公府的。
承恩公萧德宗痛失爱子,直接晕厥过去。
公府一干女眷,跪在萧敬成的尸首前,个个哭成了泪人。
太后听到噩耗,亲自出宫,去了承恩公府。
就连太子也匆匆从太庙出来随行。
因着承恩公世子身份贵重,又死得“众所周知”,再加上太后出宫,两位殿下皆在——
满朝文武无人敢再装作视而不见,纷纷前往承恩公府吊唁。
一时间承恩公府车水马龙。
在众多大臣的瞩目下,太后一见到楚熠,立时悲愤交加。
“你这个混账!”
她怒声骂道,当着那些大臣的面,抡起手里的龙头杖,就要朝楚熠砸下去——
身侧的太子见状,第一时间赶忙拦下:“皇祖母,此事定是误会,您莫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误会?冲动?”太后气指着楚熠:“你问问他,为何敬成死前会说出那些话!都是因为他!搅得宫里宫外都不得安生!”
太子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楚熠冷着嗓截去了话头:“我本已放他离开,没想到他自己却撞柱身亡,这其中缘由,我自会查清楚。”
说完这句,楚熠的目光,淡淡扫过在场承恩公府人的面容,最后,落在太子依然和善的面容上。
“一码事归一码事。”楚熠冷声道:“萧柏源牵扯进父皇和本王遇刺的案子里,本王必会查证清楚。今日既查出承恩公府的密道与东宫相连,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太子殿下都难逃干系。”
“自今日起,除非父皇能醒过来,否则,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北衙的飞鱼卫,会时刻守在承恩公府与东宫门外,各位节哀顺变、好自为之。“
这话把太后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她手指着楚熠:“你、你混账,你竟敢……敢……”
然而,她劈头盖脸的骂声还没说完,楚熠已然朝她拱手:“太后娘娘,父皇昏迷前,已经将八十万禁军悉数交到本王手上,嘱咐本王务必将胆敢进宫刺杀之人绳之以法,眼下本王所做一切皆只为救醒父皇,绝无任何私心,只要东宫和承恩公府不再做出令人误会举动,本王必不会与太子和承恩公府为难。”
楚熠说完这话,朝太后告辞,转身大步走出了上房。
这番话,楚熠说的毫不留情面,言下之意若太子和东宫再轻举妄动,他绝不留情。
话里话外的意思,直惊得在场大臣,眉心直跳。
皇帝已经昏迷好几日,熠王手握八十万禁军,且他在百姓心里又是赫赫有名的战神……
天时、地利、民心,皆向着熠王。
倘若他果真存了“弑君夺嫡”的心思,以现在的情势,根本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就能以“清君侧”的名义拿下皇城。
然而,此刻的熠王,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会派飞鱼卫将东宫和承恩公府监视起来。
堂堂正正将所有事情都摊开在人前,无疑是击碎谣言的最好办法。
楚熠的态度,足以让人相信,他并不如先前传言那样,是着意“构陷太子、妄图夺嫡”之人。
想到这层,在场诸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这些大臣都是官场上的老手,自然不会仅凭熠王这寥寥几句,便匆忙下定论。
只是,原本支持第二种传闻的人,不觉间态度都有了不少松动……
※
无论承恩公世子的死,闹得有多大——
呆在京城福安坊县主府,焦急等待沈晋明消息的沈姝,根本就没功夫去打听承恩公府、东宫与熠王之间发生了什么。
当黄昏最后一丝余晖烧尽,夜色笼罩大地。
沈姝终于等到了沈晋明的消息。
“姑娘!姑娘!三少爷找到了!”
绿桃匆忙从外头跑进来,一脸惊喜之色:“姑娘,三少爷找到了!是小王爷找到的,小王爷把三少爷带回来了!”
沈姝听见这话,腾地站起身。
“他们在哪?哥哥怎么样了?”她边问着,边抬脚就要往外冲。
绿桃一把抓住她:“姑娘别急,小王爷让人捎信儿来,说三少爷只是昏迷,身上除了先前的腿伤,没有外伤,他让您莫担心。如今城门已经关上,等到明日一早,他和云灵郡主,就把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