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安一直认为,人类种种负面情绪里,最可怕的情绪不是嫉妒怨恨,而是……不甘。
在她看来,嫉妒怨恨这类情绪,都是由不甘引起的。
就像候爷爷,他是替寰宇集团打江山一辈的老人,立下了汗马功劳。权家给了他异姓王的待遇,仅次于权家,接下来就是候儒。
可候爷爷他不甘心,不甘心屈居在权家之下。
要说地位,候爷爷在寰宇集团的地位,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董事会的大股东,权家也很重视他的想法。
要说为了钱,候爷爷夺取了寰宇集团之后,他的身家和现在也差不了太多。
说到底,还是不甘这两个字。
不甘心明明都是一起打天下的人,凭什么权家可以当皇帝,自己却只能当个异姓王,始终被人骑在脑袋上。
不为名不为利,就为了不甘心这口气。
而裴总现在就被不甘的情绪所充斥着。
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两个字总结:找死。
慕念安实在是很担心,越是理智冷静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才越是执拗的可怕。
你跟聪明人讲什么道理,她比你讲的更头头是道。根本没用,除非本人自个儿想明白。
张欢欢双手扶着方向盘,用眼尾的余光留意着副驾驶沉默的慕念安,好半天,才看到她眨了一下眼睛。
回神了。
慕念安:“欢欢,你觉得裴总是真想不明白呢,还是就想试试作死的酸爽。”
张欢欢龇牙咧嘴的拧巴了五官,叹气:“大概还是不甘心吧。”
慕念安慢悠悠的说:“我蛮喜欢裴珮的。”
张欢欢这次没有冷嘲热讽了,他点头:“我对裴总印象也改观了不少。就冲她主动找上您合作这一点,我就很敬佩她。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为了一个男人,让俩女人打的头破血流的事儿,出现的可一点都不少。”
慕念安嘿嘿的笑着:“为了一个男人,让俩女人打的头破血流,那画面可太难看了。女人的世界又不是只围着男人转的,没了这个男人天塌不下来,日子该怎么过照样过。”
张欢欢凉涔涔的问她:“那您之前怎么为了权少霆要死要活的?我可听叶董说了,您的眼泪差点把他的跑车都给淹了。”
慕念安:“…………”
兔崽子就是信不过,什么话都往外说,没一点遮掩。
她缓了口气儿,说:“欢欢,咱们想个法子帮帮裴总吧。看她这样儿,我心里难受。她真的不容易。”
张欢欢:“裴总不容易,谁又容易了?活在这世上,就没人容易。”
慕念安无奈:“瞧你,又来了又来了。”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张欢欢才开口:“您要真想帮裴总,也不是没法子。挺简单的,等会回家了,您去找权少霆全给他坦白了,这不就得了吗。权少霆知道裴珮不是真的逼他做个选择,他也就不会再想着弄死裴珮了。”
慕念安:“他是不会想着弄死裴珮了,因为他该想着怎么弄死我。”
张欢欢冷漠:“您当初跟裴珮合作瞒着权少霆,就该想到有这一天。权少霆隐瞒您的时候,您是什么滋味,那他现在就是什么感受。”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慕总偏要反着来。她最不喜欢什么,她就给权少霆来了个什么。
不过当时那情况,也不由得慕总选择。她要是不答应裴珮,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故事和结局
了。
慕念安缓缓地拉开唇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这个人,可是非常非常记仇的哦。”
张欢欢冷哼:“您甭给我来这个,我不吃您这一套。您就是要记仇,也记不到我脑袋上。骗您的是权少霆,前女友也是权少霆的,仇人还是权少霆的。我一个苦哈哈给您打工的工具人,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慕念安:“我到真不怕跟权漂亮坦白,他舍不得揍我。我是担心裴珮,她那性格……我要真偷偷的和权少霆坦白了,她会觉得被我骗了。”
张欢欢纠正:“是会觉得您背叛她了。而且您和人家连合同都签好了,生意就是生意。您不诚信,违背了合同的内容,要是人家翻脸了,您也无话可说。”
慕念安:“所以啊,我不敢跟权少霆坦白。我怕刺激到裴珮,你别看她现在乐呵呵的有说有笑,其实她内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脆弱到极致的人就像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裴总现在,真是靠一口气吊着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一个人在国外苦拼了那么多年,就想拼出来一副配得上权少霆的地位,风风光光的回来和他重修旧好。
苦吃了,地位也拼出来了。
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
是个人都顶不住。
这么多年下来,裴总唯一的信念就是权漂亮了。信念没了,那真是天要塌了。
慕念安真心佩服裴总居然还没疯魔。可能和她当初一样,在人前一切正常,可人看不到的地方,就真的是支离破碎了。
张欢欢看她那副苦恼的模样,宽慰道:“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先看看情况吧,您盯着点权少霆,我这边也多盯着点裴珮。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咱们及时出手制止,也完全来得及。这期间,您慢慢劝裴珮,我也帮您再想想办法。”
慕念安:“唉……也只能这样儿了。”
已经破碎掉,被勉强粘起来的玻璃娃娃,别说手贱的去碰一下了,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