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这才躺回到炕上。火炕滚热,心里发寒。
“大柜在平阳镇那女人身上也没少花钱。这几年除了抽大烟以外,钱都花在那娘们身上了。五间青砖大瓦房,听说院墙都有两米高。平阳镇独一份。”小宝说。
“好了伤疤忘了痛!他爹怎么死的都忘了。”齐二爷道。
“小宝你记住了,赌不要碰,大烟不要碰,女人不要碰。”齐二爷郑重其事的说。
小宝嬉皮笑脸道:“二爷,女人怎么可能不碰呢。将来还要找一个大屁股女人生儿子,传宗接代呢。再说了,不碰女人这心里也直痒痒。”
“德行!”老人骂道。
“二爷,我和大柜分手时,大柜给了我五百块钱给他们几个买大烟土的。现在用不着了,这次我都给你留下。过完年我就得走了,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你。”小宝说。
“走?去哪啊?再找山头入伙?”齐二爷问。
“我不想再当胡子了,想找个正当营生干干。”小宝说道。
“这就对了,干正当营生需要身份,五百块钱不用给我,将来找人疏通一下用得着。你不用管我,我当了二三十年胡子还是有点底子的。”老人说道。
“二爷,你知道这个村有个刘万财吗?”小宝问。
“刘万财?怎么不知道,刘大扁头么。这家伙一身的懒肉,家里穷的都尿血了。”齐二爷说。
“今天,在来火龙沟村的路上差点让这个王八蛋打了闷棍。”小宝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小子偷鸡摸狗的事倒是常干,打闷棍倒是没听说过。唉,吃了上顿没下顿,穷疯了。”齐二爷道。
“二爷,整个村子都这么穷,能不能大家联合起来发笔财?”小宝试探的问。
“你想干嘛?”齐二爷警觉的问。
“你看火车道就在眼前……”
“你想死就完就被齐二爷打断了。
“日本人盯的这么紧,遍地都是给日本人当狗的包打听,这种事情不能干。”齐二爷道。
“这话说四年前,村里有户老赵家住在村西头。据说是深夜的时候有四五个抗联的人摸到他们家,其中还有一个女孩子。几个人要买点粮食,那个女孩子一咬牙流着眼泪把手上的金戒指拔了下来换走了两麻袋苞米馇子。赵家老娘们捡了大便宜都乐颠馅了。”说到这里齐二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过年走亲戚的时候,死老娘们跟这个说怎么怎么回事,然后就显摆手上的金戒指;又跟那个说怎么怎么回事,然后又显摆金戒指。每次都神神秘秘的跟别人说千万不要外出,其实她自己就和八百六十个人讲过!”齐二爷道。
“那后来呢?”小宝问。
“后来?后来没几天横道河子警务科来了几个警察把人就抓走了。听说警察往下拔金戒指的时候,赵家娘们像疯了似的又踢又咬。警察把她手指头都掰断了,才把金戒指取下了。作死啊。”齐二爷摇了摇头。
“那老赵家两口子最后怎么样了?”小宝问。
“怎么样?能怎么样,都用枪崩了呗。所以说,凡事都要小心,少动善念!会死人的!”老人断然道。
人老了就是话多,齐二爷躺在炕上三皇五帝到如今,张广才岭大匪三十六小匪赛牛毛如数家珍。小宝却直打瞌睡,大柜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宝从找出一把长柄斧子和一把小斧子。
齐二爷手指着火龙沟北山说:“山后有一片落叶松,都是碗口粗细,你砍个十来颗,每颗再砍成三段,拖到山下。我再找架马车拉回来。”
小宝就这样拿着两柄斧子上了山。
砍柴这活小宝在山上常干,只一会的功夫就放倒四颗树,小宝正干得欢,忽然听见一阵踩断树枝的咔嚓声。
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走上山来。
黝黑浓密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团箕,雪白的鹅蛋脸,脖颈修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小宝。
小宝被看得心扑通扑通的跳,有一种嘴干舌燥的感觉。
女孩子双手放在棉夹袄的前襟上,摇动腰肢向前几步:“大哥,你砍下来的细树枝还要吗?我能不能抱一些回家?”
“要,要;不要,不要。都给你了。”小宝感觉舌头都伸不直了。
“大哥你是哪里的?看着怎么这么眼生呢?”女孩子问。
“齐二爷是我叔爷,你不客气。”小宝忙不迭的说道。
“原来是齐二爷的孙子”女孩子明显放松了不少。两只手从衣服上拿开,露出一块大补丁。
小宝这才注意到女孩子的棉夹袄上,棉裤上缝着大大小小一块块的补丁。甚至左脚的鞋面上也有一块补丁。
这样水灵的丫头穿上簇新花花绿绿的衣裳得有多好看!
“细枝不经烧,我多砍几颗送你。你把它拖下山就行了。待会二爷会赶车来拉。到时候一起拉走。”小宝卖好的说。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姑娘说。
“不麻烦,不麻烦。”小宝一副巴不得的没出息样。
“那我就往下拖了。”说完姑娘就吃力的抬起一颗树的一头,倒背着身子向山下拖去。
小宝重新拿起长斧砍起树来。如果死去的大柜看到一定怀疑小宝刚过足大烟瘾。这小子精力也太旺盛了。
又放倒两颗落叶松,小宝擦了擦头上的汗。扭回头看去,姑娘在半山腰正吃力的拖着那颗树。
对小宝来说,拖一颗碗口粗的树从山上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