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昏黄石室内,墨霜的伤早已痊愈。他的神情有些古怪,有些怅然;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别人雕刻的洞里,回到了,那株草,第一刻破土而出的画面。
烛火安静的燃烧,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室内静谧而寒冷。男人在假窗边定住,双眼片刻都没有离开过那一株纤细弱小的草。
在没有阳光普照和雨露滋养的环境里,它是那样的憔悴那样的无力,然而又是那样的倔强,那样的强悍。
纤长有力的手指极其爱怜的抚摸着小而脆弱的叶子。男人看着这一株如今已被移到小盆里的草,一阵低语。
这样的情况似乎持续了很久,他对这株草似乎生出了一些特殊的感情,像是生死相交的好友,又像无话不说的兄弟。
“我该去哪里?”男子眼神有些茫然和悲凉。
男子看着那株一动不动,毫不起眼的草,对着它轻声细语:“你就留在这里吧,让锍玉大人照顾你,比跟着我要强上许多。”
……
“他们曾经提到过,我是皇族,可你说,我算什么皇族?事到如今过得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族人。”
……
“我想离开……不想再回来了。我想好好的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想再参合到什么里面……”
……
并不连贯的话语跳跃着,男子有些凌乱的思绪似是在同小草进行着一问一答,不知道,他最终的说辞,是自己瞬间的所想,还是面前那一盆草所给予的答复。
还在絮絮叨叨间,石门被缓缓推开。一袭白衣的美人大步走来,惊动了墨霜深沉的低语。
墨霜脸上原本平静的神色突然就是一惊,他猛地抬头看着那个让他感到恐惧而憎恶的人,适才轻柔的动作全没了踪影,全身的力量开始在背部和手臂凝结,仿佛是在防御着什么。
“左权使?”幽暗深邃的眼睛里含着警惕的光。
“衣服脱了,看看伤口。”无锋淡淡瞟了男人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墨霜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咬牙切齿冷冷的道:“左权使,你救我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你还想怎样?难道那日看你辛苦,给你饮血,就成了你变本加厉的理由?!你是不是,是不是非要把我彻底撕碎才肯罢休!”
“……”无锋淡金的眸子带着疑惑看向那个紧张得浑身青筋都暴起的人。密而微长的浅色睫毛不由的轻轻在眼帘上抖动了几下;眸子中极其复杂的情感闪烁着,他张了张略微苍白的薄唇,欲语还休;然而不等话到嘴边,原本带了几丝凄婉的神情立刻变成了讥讽。
似笑非笑的可恶表情带着欠揍的幸灾乐祸,无锋微微抬起下巴看着那个人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现在的形式,觉得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么?”
“你!”墨霜又气又怒,却拿眼前的人没有丝毫的办法。
无锋低笑道:“乖乖的听话,少受皮肉之苦。如果我真要把你怎么样,你觉得,你能挡得住?”
男子看着对面那双琉璃似的双眸在暗淡中璀璨夺目的有些鬼魅,心中一寒,有些退缩,然而内里的深渊又极其想把那个人痛揍一顿……这挣扎来挣扎去,最终还是所谓的理智占了上风——事实证明,他打不过这个人;冲上去,无非是自己找揍。
如画中走出的男子,清幽的目光扫着对面那双捏了放,放了捏的拳头;讥笑的意味变得更浓了,一双凤目微微弯曲,如同浩瀚星空里明亮夺目的月。
在喉头上下鼓动了三次后,墨霜泄气了;他赌气似的把衣服从身上一把扯下来,粗鲁的摔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个能恨得冒青烟,却又拿着无能为力的人;一脸的委屈,咬牙切齿。
蜿蜒盘旋的黑色狂龙裸露在空气中,精美绝伦而又狰狞可怖。
无锋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墨霜的身上,他走近慢慢环了一圈;当手指点在缝合的龙线上时,明显感觉到了指下之人的战栗。
“很漂亮。”白衣男子的嘴角上翘,直视着对面那双愤恨的眼;大有“你就算把我恨死,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墨霜的下颚突然被人粗鲁的一把捏住,被强行将头转了过来。对上那双带着隐隐杀意却又十分坚韧的目光,无锋笑了笑,加了几分指尖的力道,几乎就要将那人的骨头捏碎;然而对方所回应的却不是呼痛,而是杀气火焰的上涨。
“眼神不错,但是,杀不死我。”无锋微微眯着双眼,看着面前的人:“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么,嗯?”
“还能为什么,如果这世间若没有你们这群变态,我怎会如此!!”墨霜盯着无锋靠得极近的脸,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
“你就是别人的猎物。”绝美的男子在对方耳边轻声说着刻毒的话,“不是因为谁做了猎人,而是因为,你自己喜欢被捕。”
墨霜眼中充血,猛地推开跟前的人,怒斥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这些人,没有悲悯天下的心,至始至终只会以别人的痛楚来取乐!天下哪里有人会甘愿被谁玩弄于鼓掌间的!无锋,原本我因为你救我而对你报以感激,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人;结果,相处下来之后,我才知道,你不过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你看谁都是你的猎物?你有想过自己成为别人猎物的那一天?!”
无锋嗤笑一声:“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墨